《2012，我在龙泉寺》07

七、接触上位法师，感受“依师法”的力量

       加入准净人班没有多久，我就被分到了大寮（厨房）备菜组，参与洗菜、切菜。负责大寮的贤喻法师，是我们工作上的领导。他是天津人，出家前做过厨师，来护持过法会，后来就在这里出家了，是整个僧团里面为数不太多的比丘之一。他干起活儿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每天早上的早会开得也不错，团队气氛也很好。每天负责几百号人的一日三餐，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们准净人班的人每天都要统一到工地出坡干活儿。大家穿着肮脏的出坡服，戴着手套，一起在一个地方集合。等班导贤高师一来，我们就开始合掌缘念：诸佛正法众中尊，直至菩提我皈依，我以所行施等善，为利众生愿成佛。有时候还要一起念诵三遍“大悲咒”，祈请三宝加持我们出坡顺利和安全。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也有点太形式化了，但后来慢慢就适应了，毕竟在寺院是在信仰中过生活。人要质疑一件事情需要很多的理性和勇气，但要相信和顺从一件事情，只要有信仰和团队就足够了。

       我们一起搬石头，因为下面正在盖楼，居士楼。旁边还要加盖新的建筑，除了专业的建筑施工，大部分小工活儿都是出家人、净人和居士在干，比如平整、夯地、搬石头等等。有一次在夯地的时候，我的左脚脚踝扭伤了。当时似乎感觉问题不大，但从此还是落下了隐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

       最难忘的一次经历，则是我被安排去掏下水道。当场差点没有恶心吐了，干完了衣服脏得很厉害，身上也很臭，接连好几顿都有些吃不下饭。但是这种最脏的事情我不干谁来干呢？

       僧团中五位书记法师之一的贤立法师，出家前是北航的大学教师，出家后主要负责建筑施工。在几年前云水堂施工的时候，他从高处摔下来，腿都摔断了。这在净人班班导贤书法师剪辑的大片《五岁菩提》中看到过，这部片子让我们体会到龙泉寺这几年来的艰难困苦和不容易，让大伙儿都为龙泉寺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和自豪。而同为书记法师的贤启法师在接受采访说到贤立法师受伤后“师父关心弟子”的情形时也是热泪盈眶。

       我们也被僧团内“同行善友”之间的深情厚谊感动得流下眼泪，内心对僧团那些北大、清华博士毕业的“学霸”书记法师充满了尊重和敬畏。

       我们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常常能碰到贤立法师，他个子不高，瘦瘦的，戴个安全帽在工地上到处查看。一般大规模的僧团出坡，都是他总指挥，给大家安排和分配工作。虽然他没有什么架子，当他摘掉安全帽的时候，那些花白的短发和严肃的表情，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种元老上位法师的威严。（注：据贤书法师《凤凰岭惊梦》完整第四版 消息，学诚出事之前，正是贤立法师在福建莆田广化寺主持大局，实际主管仙游极乐寺。现在莆田广化寺已经由福建省佛协提名本性法师担任住持。）

       至于贤启法师，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有一次我在见行堂前浇水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便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有没有读过一行禅师的《与生命相约》、《你可以爱》？他开始一脸诧异，但还是露出阳光般笑容，最后一脸谨慎地说：“没有读过。你可以爱？不会吧？那也太自由了。”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当时自己就心想，难道我们修学佛法不是为了实现身心的解脱和自由吗？怎么就还会有人害怕自由呢？

       偶尔有事的时候，自己也会到其他部门去找人什么的。在文宣组的办公室，迎面就会看到一张大大的学诚大和尚像，张贴在办公桌的隔板上。后来包括在善行组，很多地方都有人把大和尚的像放在佛菩萨的供桌上，焚香供养、顶礼膜拜，也有人把他的照片用相框包装起来，放在自己的工位上，方便自己对“善知识”时时刻刻“观功念恩”。而居士医务室的墙壁上干脆就挂着一幅书法横幅——“离师无法”。

       而每次师父从中佛协回寺的时候，僧团弟子一般都是一哄而上，前呼后拥，亲近“善知识”。这让自己感觉到“师父“在寺内僧俗大众的眼中就像“佛”一样的存在，也许这也是体系内“视师如佛”引导的后果吧。而这样一种深植在大家心中的个人崇拜，就像泄露的煤气一样，无色无味，却让大家心中的独立思考和常识理性慢慢窒息……

       而师父不在的时候，寺内的沙弥和净人都喜欢亲近上位法师，尤其是五位书记法师。除了提过的贤立和贤启二位法师，常常可以见到的就是白头发的贤建法师，他饭后常常在见行堂前的空地上绕着一个栽种了广玉兰的花坛经行，有些人就会去跟他请教一些问题，或者请求他的开示。他也总是慈悲地摄受和解答。（听说，2018年学诚事变之后，龙泉寺交由他来管理，不知具体事实如何。）

      而僧团的监院（当家师）则是禅兴法师，他和贤启法师一样也是清华博士后。总是一副瘦弱、文静的样子，说话声音总是轻轻的，吃饭吃得特别慢。每天早上僧团的缘念（早会）都是他带领的，会给大家做工作的安排。我们后来听过一则来自僧团内部关于他精进修行的小道消息：为了降服自己的淫欲心，不让自己在睡觉时下意识地触碰自己的性器，禅兴法师有很长一段时间戴着厚厚的劳保手套睡觉。（如果前会长大人当年也能够如此精进对治自己的淫欲心，那该有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