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我在龙泉寺》06

《2012,我在龙泉寺》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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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孙师兄,果然猴儿精猴儿精的


       打斋次数多了,身边的同学就知道自己手头还是比较宽裕。准净人班教室里面缺少法器什么的自己也踊跃捐赠,搞得自己好像有些土豪的味道。


       当时还在雍和宫边上一个法器店里买了一串超大的小叶紫檀的佛珠,自己用着太招摇,被当作见面礼“供养”给了师父。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当时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还在刚到龙泉寺的时候,就认识了一个东北来的师兄,穿着干干净净的羽绒服,脸上也白白净净的,特别能唠嗑儿。后来他也申请加入准净人班了。


       既然是同班同学,我们相互之间交流就多了些,他说自己家黑龙江的,家里人都是部队系统的,父母去了瑞士,自己是第二军医大学毕业的,离龙泉寺不算太远的解放军301医院就有他不少的熟人。看着他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不像故意撒谎骗人。但接触一段时间下来,感觉他在社会上混久了,说话有些油腔滑调的。


       那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山上开始流行一种病,不少人开始有些腹泻,有些甚至咳嗽、发烧。出家、在家的都有被传染的。负责居士药房的老大姐一个人照应不过来了,孙师兄主动请缨,向班导法师申请去居士药房帮助大家看病发药。老大姐原来在医院干过医护工作,这不又来了一个据说是二军大毕业的,当然欢迎他来帮忙。


       我也发心去居士药房帮忙,一来可以跟着他稍微学一点看病抓药方面的业务,二来有些用量较大或者短缺的OTC(非处方类)用药,我可以跟大家一起布施供养。因为山上只能看一些伤风感冒、头疼咳嗽之类的常见病,用的药主要也就那么几种。有时候,也会用上拔罐儿之类的中医疗法,中成药和西药也是搭配使用。拉肚子的除了常见的氟哌酸还多用蒙脱石散咳嗽有痰的除了“咳特灵”还配合使用北京同仁堂的“通宣理肺丸”,干咳得厉害的那几个病例,他便发一些“速效救心丸”,嘱咐他们舌下含服,止咳效果不错。


       记忆中,我们曾经一起在医务室的休息室里过过夜。常跟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山西太原的大学生,他总是喊他“孙师兄”,让我们想起孙悟空,他就开玩笑地喊他“大师兄”。


       我们班上还有一位日本东北大学数学在读博士,陕西西安那边的人。他是因为读过一些佛教的经典,在日本读书的时候,正好碰上9.0级的“311大地震”,他所在的仙台离震中不远,不少地方受到海啸的冲击。前一天还在一起活蹦乱跳的同学,突然就被灾难夺去了生命,静静地放在眼前的塑料袋里。生命的脆弱和无常,给了他巨大的冲击,也让他对人生重新思考,他决定悄悄放弃在日本的学业,瞒着家人到龙泉寺来发心出家。后来,他妈妈寻人寻到龙泉寺来了,闹得很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孙师兄说他后来跟人民解放军时任总参谋长陈炳德家的女儿之间有来往,告诉我陈总参谋长是我江苏南通的老乡。可是陈总参谋长咱听都没听说过,跟咱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他说他要回去请假处理一下自己在东北的房子,导同意他的请假。他还告诉我说,等把房子卖了要给龙泉寺盖个钟鼓楼,在东北办事情需要跟当地的领导送点礼疏通关系,虽然我特别讨厌行贿、送礼的行为,但被他说成是为了出家不得不顺应社会的“潜规则”。他开口问我借两万多块钱,出于对一个准备出家的人的信任,也知道这些钱早晚都会布施或者上交常住,也就转账给他了。前后被他“借”了三次,一共大约五六万块钱。欠条都没有写一张。


       后来的事情挺诡异的,他说陈家人反对他出家,要派人来抓他回去。搞得他经常戴着帽子、捂着脸,不让人认出他。事情发展到后来,他大白天也东躲西藏的,不敢见人。终于有一天,他消失了。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无端地从班集体里消失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居然又回来了,告诉我说太原的小师兄被家长、同学劝住不让出家了。这还得了?我便请假和他一起到太原接小同学回来,如果不能出家,那岂不是太可惜了。现在想想都有些搞笑了,他刚刚上大学,他可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家,也没有像贤宇师那样“北大耕读社”的经历,或者也没有思考过“没有反思过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这样的问题。


       可当时,我们就觉得“一个也不能少”。我和孙师兄一起奔赴太原,接到小师兄,带着他们俩一起打车去朝礼“蒙山大佛”,那是太原郊区的一个摩崖石窟,佛身很高大,佛首一看就是后来重做放上去的。整个景区管理也不是很规范,里面有小庙,住了一两个像庙祝一样的出家人。这让我们更加深信体系内的宣传——“外面的小庙没有好的修行环境,我们要珍惜在龙泉寺“师法友团队”当中学修的宝贵机会。”


       这一路上的开销当然是我来,而问起孙师兄他办理房子手续的事情,他告诉我还在等消息。他也知道我这个人要面子,不好意思开口让他还钱,结果我不提,他也不提。当然,只要房子没有卖掉,他也不会有钱还给我,也不会给龙泉寺盖钟鼓楼。我们带着小师兄一起回到了班集体。


       他后来因为在药房开紫光灯杀菌,眼睛弄坏了,疼得厉害,几乎不能睁开。为此,班导贤高师还向常住预领了三千块钱给他去301医院看病。后来,他因为办理房子的事情又说要回东北,结果这一次回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在我们大家面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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