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梦中醒 （1）

第三十九章    梦中醒    （1）
　　我品茶，晚春在一旁给我扇着扇子，突然说道：“娘娘，瑶雀他们回来了。”我放下茶盏望去，果真是可将军他们。
　　进了门，瑶雀跨前几步福身道：“娘娘，可将军他们来了。”音未落，三人齐跪问安。
　　“起来吧”我道，挥退了左右，这才说了几句寒暄的话，然后转入正题问道：“我阿爹阿娘可好？我哥哥和孤香姐姐回家了没有？我走后村子里的人都有没有说什么？”
　　“回禀娘娘”可将军道：“公子和孤香姑娘当天就回到家里了，还好孤香姑娘聪慧，当时跟夫人和老爷说娘娘在半山腰碰到王来接娘娘了，娘娘可能跟王回宫了。”
　　“半山腰碰到王来接我？”我不觉好笑，这个理由当真牵强，也亏得孤香姐姐能想到。也罢，只要不让阿爹和阿娘担心就行。
　　我继续问道：“我的那位阿叔柳玖柳公子是跟你们一道来的吗？”
　　“是的”可将军回答道：“当时末将得知了柳公子来的目的还劝柳公子，可是柳公子脾气很暴躁根本不听我劝。”
　　“是啊，奴婢们也劝来着。”普怡也道。
　　这个柳玖，自从我省亲回去后他当真是中了邪！爱之深，恨之切，或许就是如此罢！
　　我不免又长叹了口气，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些，也无心再问。想到之前暗暗跟孤香姐姐和哥哥所发誓言，我一定要将他俩撮合成夫妻。想想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儿，也该用什么喜事来冲一冲了。
　　打定主意，我微微含笑，道:“这次你们护送本宫省亲辛苦了，本宫会跟王说明，给你们重重嘉赏的，至于普夕和普怡、你俩仍到我的沁荷宫来侍候吧。”
　　“谢娘娘——”三人再一次跪拜。
　　我一时兴起，迫不及待道：“普怡，你去请王过来。”
　　“是”
　　普夕走后我又让可将军退下歇息，留普怡唤来瑶雀和晚春等我沁荷宫当差的 相互认识。
　　太阳渐渐当头，转眼便到了正午。夜啸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午膳，饭间我跟他说了为哥哥赐婚的事，难得我有事求他，闻言他也高兴，欢喜道：“听可将军说你那位未来的嫂子容貌跟你极像，是真的吗？”
　　“是呢，也不过是我额上有荷瓣的胎记，而孤香姐姐没有，不然我俩还真如同一胞呢。”我道，佯装的兴致不知他有没有看出，是不是如前世的那个笔帛太子一样，爱我却不能懂我？
　　“你跟她很要好？”夜啸盛了一碗锦鱼汤递给我，随手抚了抚我的头发，道：“你太过善良，小心上当受骗。”
　　“哦？”不知啸怎么冷不丁地说这样的话，我问：“为何这么说？”
　　啸勾唇一笑，看着我，目中满是怜爱之意，“听可将军说那位孤香姑娘住在你们那儿的山上？真奇怪，好端端的一个女子不好好呆在家却要隐世于山野。”
　　“因为她被父母逼婚。”我道，理直气壮，“我倒是很佩服孤香姐姐，要是我反而做不出像她那样的事来。”
　　“你做不出来才好，否则我岂不又要遗憾了。”说着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深知他寓意何指，一时又想到千万年来他对我的种种痴情，心中一时泛起了无限的愧意。
　　随意的聊了几句，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啸说想请哥哥和孤香姐姐来宫里一趟，想见见他那国舅，更想看看额上没有胎记的我是什么样子。
　　“孤香姐姐自是比我要好的。”我佯装吃醋道，颔首甩袖跑出殿门。
　　“说不定还真是呢。”夜啸哈哈大笑跟了出来，开心道：“哥哥娶妹妹为妻倒是一段佳话了。”
　　忽地，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顿足转过身去，“这样的话以后万是不可再说了！”
　　一时夜啸也顿住了，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讷讷点头道：“哦，好，谨遵夫人之命。”
　　“谁是你夫人了……”我扇子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只觉得脸上烫烫地便转身逃一般地跑开了。
　　身后，我想夜啸此时心里定是得到了点安慰吧？
　　我一溜烟来到湖中央的亭子中，倚栏而坐，呼吸着湿润的空气，嗅着满池荷花淡淡的幽香，柔风轻拂，别样的舒心。
　　“子荷，你知道么？我有多么地羡慕你……我，我又是那么地无奈！我的生活、我的感情、我的一切的一切都由不了我……”
　　……
　　我省亲在家和孤香姐姐同枕那晚，孤香姐姐所说得那些话忽地浮现在我的脑海，还有我对孤香姐姐说得那些话。
　　对于哥哥的情、我想孤香姐姐也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吧，她对哥哥也是一见倾心。如此简单，如此真挚的爱，为何还有不能再一起的理由？
　　那天晚上孤香姐姐吞吞吐吐甚是伤心无奈。她为了逃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隐世到我们村的木香林，如今她岂不成了自由之身，可她为什么说一切的一切都由不了她了？……
　　“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夜啸已站在我身旁，一手搭到我肩上，望向池中盛开的荷，幽幽叹了一口气，“子荷，你还记得我们初遇的情景吗？”
　　他竟然会问这个！我暗自愧疚，因为千万年来，自从遇到东华的那一天起我的脑袋全想他了，即便是轮回的这几世，什么时候我可想起过我和这个叫夜啸的男子的初遇。虽然……如今想来，我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
　　“我……”
　　“不记得了是吗？”明显夜啸的眸色黯了黯，道：“没关系，我再说给你听。”
　　“好啊！”我牵强道，目光飘忽在那一朵朵开的艳丽地荷瓣上，耳边响起夜啸迷离逐渐模糊地声音来……
　　圣旨下达，半个月后，孤香姐姐和哥哥一同来到宫中谢恩。这期间，如往日一样，夜啸日日往我沁荷宫跑，陪我赏荷观景，总之是我想干什么他都会应允我、陪我，也从不强求我。
　　王后偶尔的也会来探望我，表面上是探望，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她安了什么心，但是不管怎样面子上我们还是过得去。
　　许是王后习惯了夜啸的冷漠，她对我倒是没有醋意，在我面前也从来不抱怨啸什么。我知道她是芍药精，不然还真是同情她，或许会劝慰啸多宠爱她。
　　这日，王后又好心好意的同一众宫婢来探望我。我是个睡惯了懒觉的人，这大清早的我还没起，王后还真是急切。
　　我让普夕她们在外殿先伺候，晚春和瑶雀等一众宫婢急忙给我梳洗。草草梳妆完毕我急忙迎了出去，道：“让姐姐久等了。”
　　王后倒也亲和，笑意盈盈，“妹妹不必客气，是我扰了妹妹休息。”
　　“姐姐勤朴，母仪天下，妹妹该是好好学习才是。”我挨王后一旁坐下，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想是姐姐有什么事吧？”
　　“妹妹聪慧，的确有事。”王后倒也不拐弯抹角，道：“听闻妹妹的哥哥和嫂子今日进宫，谢王赐婚之恩？”
　　“是呢，劳姐姐挂念着了。”我道，一想起在黑胡沟的事便没了好脾气，不冷不热道：“姐姐倒是很关心我的亲人呢。”
　　“是啊！”王后叹声道：“左右不过是一个闲人儿，没事给自己找点事也是好的。”
　　还真是巧言善变，我暗自叹服，但当我目光瞟过王后双眸时，被她那哀伤的眼神震了一震。我本是还要唇枪舌箭一番，一时竟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殿内冷不丁的就陷入了一片沉寂，我们各自端起茶盏一口接一口的品着茶，一时竟觉得这茶这般好喝。
　　宫婢添了两次茶后，王后终于先说话了，道：“听闻妹妹的那位嫂嫂、跟妹妹容貌长的极像？”
　　虽然孤香姐姐跟我长得“极像”是不争的实事，但是孤香姐姐那一句“难不成我全仗了你的容貌、才得以讨得别人欢心不成”从此我便极其厌恶别人说孤香姐姐与我容貌极像的话语。我觉得这样对孤香姐姐是极不公平的，对哥哥来说也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这王后，今日当真是来气我的！
　　我浅笑：“妹妹倒见那芍药花长得跟姐姐极像呢，只不过那芍药花是物姐姐是人罢了。”言罢，我瞟了王后一眼，王后的脸色果真铁青，此刻不管她心中有多气，面上却依然要保持住母仪天下的范儿来，便依旧语笑嫣然，“妹妹可真是会说笑，都是让王宠的没大没小了。”
　　我浅笑，心想，你也就是将那句“不分尊卑”四个字没说出来罢。
　　我同王后有一句没一句、无伤大雅地聊着，不觉太阳便离的近了，这个时候该是啸回来的时候。王后突然起身，道：“谢妹妹的好茶，本宫就先回去了，待你那哥哥和嫂嫂来，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凑个热闹。”
　　多少次都是这样的，王后似有意不愿跟啸见面，故意避着啸。
　　王后走了我的耳朵才能变得清净些，便道：“一定会通知姐姐的。”随即我俩相对而笑，王后便在一众宫婢的奉拥下走出殿门。背影还在，只听宦官匆忙地身影跑来，喊道：“娘娘，公子和少夫人快要到凌啸门了。”
　　这一声喊，但见王后那一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果然，王后回过身来，款款踱到我面前，道：“真是巧了，我也就不烦劳妹妹再派人去一趟我佩宁宫了。”
　　“是呢。”我温婉地笑，命普怡等一众宫婢道：“快准备去迎接公子和少夫人。”
　　七月的天气着实热，我和王后各自坐在自己的马车中，一众宫婢相随在马车两边，脚踩着大石板的地面发出扑扑嗒嗒的声响。
　　自进宫，总得来算也有三月有余了。刚进宫那会儿，诸事烦绕我是没个心思去观赏王宫内苑的景色，后来又急急地回乡省亲，今儿坐在马车内我总算有点闲心观赏这一番处处皆荷塘的美景了。
　　王后揭帘打趣我道：“王当真是心疼妹妹的，尚不说王将这王宫变成荷塘，即便是王将这夜尺国变成荷塘送给妹妹也是可以的。”
　　我听着心惊，这样的话可是大逆不道呀，若让一旁的哪个宫婢或太监传到啸、或哪个王公大臣的耳中，非得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