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鄘风.蝃蝀》

 一直在期待《诗经》讲解更新的朋友们，大家好。这次的更新延迟了这么久，是因为去年年底做了个不算小的手术，现在还在康复状态，以至于连讲解一次《诗经》似乎也需要鼓足勇气才行。

     我们今天所学的这首新诗名为《蝃蝀dìdōng》，这个双声连绵词对我们来讲可能比较陌生，在古代，它是“彩虹”的别名。彩虹于我们是天空的一道美景，但在古代它是有特殊的象征意义的，朱熹解“蝃蝀”一词为：

   “蝃蝀，虹也，日与雨交，倏然成质，似有血气之类，乃阴阳之气不当交而交者，盖天地之淫气也。”

    这里面谈到虹的成因是阳光和雨相遇而成，日属阳，雨属阴，不当交而交，交而成虹，所以虹就成了天地之邪淫之气的征象。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观察，古人得出了彩虹与邪淫之盛相关的结论：

    “淫风流行，男美于女，女美于男，互相奔随之时，则此气盛。”

    不管这个解释在我们今天看来是不是有点荒唐，了解到这点，我们便会知道，这首诗写的是当时卫国男女私奔的淫风恶习。

    先来读一下：

                  蝃蝀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朝隮jī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彩虹随日而映，因此朝西暮东。确切地说，傍晚在东方升起的彩虹才叫蝃蝀，早晨在西方升起的彩虹叫“隮”，我们在下文还会读到。人不敢指，以此来比兴淫奔之恶，人不可道。所以《毛诗序》说此诗：“止奔也。卫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耻也。”

    这就与我们前几天学过的那首《桑中》形成了鲜明对比，那首诗依照《毛诗序》之解为“卫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相窃妻妾……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宣公时代淫乱成风，则男女相奔；文公贤明之君，则民以相奔为耻，可证上梁不正下梁歪，身教重于言传。

   “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这句重复了两次。一个陷入情网的女子，与人私奔，意味着从此远离自己父母兄弟的护佑，这是值得的一个冒险吗？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这个“隮”字刚才说了，还是做虹讲，是早晨的虹，与太阳相映，现于西方。崇，通“终”，终朝，是说平旦到早餐的这段时间。自古有“暮虹截雨，朝虹行雨”之说，有点像那句民谚“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早晨出现虹，意味着这雨还是是要下一阵子的，傍晚的虹则意味着雨过天晴。所以在“朝隮于西”后紧跟“终朝其雨”，朱熹解此句为说淫慝之气有害于阴阳之合，感觉上似乎有点牵强。也有解释为这两章是在说女子的反反复复、错乱婚姻的，权当一解。

    第三章，“乃如之人也，怀婚姻也。”这样的人是对婚姻的破坏啊。怀，通“坏”。这样不顾一切私奔的人有什么问题呢？一个是“大无信也”。程子说：“女子以不自失为信”，也就是坚守贞节。另一个问题是“不知命也”，这个命是指天理。如程子所说：“人虽不能无欲，然当有以制之。无以制之，而唯欲之从，则人道废而入于禽兽矣。以道制欲，则能顺命。”有欲望没关系，还必须有所节制，如果只满足人欲而忘却天理，那就国将不国，人将不人了。

   在我们这个越来越自由开放的时代，年轻女孩子学习这首诗，读到这些话，可能会觉得它是该打倒的封建礼教，而对于有了点阅历的人来说，则会去深思其中的道理。自古及今，那些追求着恋爱的自由和幸福，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和所爱之人远走他乡的女性，她们得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自由和幸福吗？

    虽然我们在年少无知和轻狂之时也以悖逆父母，大胆地反抗礼教为可歌可泣，但一旦有了自己的女儿，难道我们会愿意她走上与人私奔的道路吗？

    圣人之言，父母之命，虽然可能会与我们的一时冲动相矛盾，但确实是为了我们长久的幸福，并且，也确实能给我们带来长久的幸福。

     好了，闲话少叙，我们来读诗。

                蝃蝀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朝隮jī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