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葫芦为什么能辟邪

43.葫芦为什么能辟邪

远古神话在描述这种“一”的混沌状态时常常使用各种异形而同质的象征意象，如混沌、鸡卵、元气、葫芦等等。

从某种意义上我为什么总说《黄帝内经》重要？其实《黄帝内经》的开篇就是在讲受精卵，“昔在黄帝”，就是婴儿在羊水中的样子。“昔”字在甲骨文由两部分构成，下面是“日”，上面则是滔滔的洪水，浪滚波翻的形象。“昔”为什么又有“从前”的意思，因为从前有过洪水时代啊。而许慎《说文·卷七上·日部》把“昔”解释为“干肉也。从残肉，日以晞之。”说成太阳晒干肉的意思，显然是因为没有看到甲骨文，所以解释错了。而段玉裁也没有见过甲骨文，所以他就按照许慎的“干肉说”突突突解释一大堆，还说晒干肉怎么也得“一夕”，所以“昔”可以假借为“夕”。

但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两位大师在这里解释的不是“昔”而是“腊”，指岁末十二月天气干燥少雨适宜腊制干肉，因此岁末十二月有“腊月”、“腊冬”等别称。《说文·卷四下·肉部》收了这个“腊（臘）”字，臘，冬至后三戌，臘祭百神。就是在冬至后三戌日里有祭祀百神的活动。段玉裁说：十二月者，丑月也，后来秦始皇改岁末十二月为“腊月”，这时有狩猎活动，所得禽兽以祭百神。这也是周礼所说的“蜡zhà祭”，即年终合祭万物之神，秦代称之为“腊祭”。

现在我们知道“昔”的原始古意就是日在水中，你们看一个胎儿在羊水里，是不是像日在水中？就是一团阳物在水中，混沌如鸡卵。科学家都在研究宇宙，其实科学家完全可以换一下脑子，你不研究宇宙，你就研究人，研究生命。人，就是宇宙的缩小版。比如，每天都有大量的阴阳交合，但不见得就创造了生命，生命的产生需要因缘和合，受精卵之前是需要先天之一灵的，那一灵，就是无极之一动、之“感而遂通”吧，由无极而太极，就是受精卵之混沌初萌，然后，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如此，生命就按照一个固定的轨道去走了。禅宗让我们参“父母生我之前我是谁”，那个我，就是无极的一动啊。感老天好生之德，就是“感而遂通”啊！如此，才有地球如此的繁盛不息啊。

没有“一”，就没有万物，《汉书》曰：元元本本，数始于一。那么“一”作为哲学理念是如何产生而又如何具有其神圣而神秘的形而上意蕴的呢？如果我们今人从“一”字中难以看出其原始混一的宇宙论语境，那么从另一个“壹”字中则不难参悟其原始表象。

《说文·卷十下·壹部》（496页）释“壹”曰：“壹，专一也，从壶，吉声”。从古字形上看，正像一有盖之壶的表象。在495页上有“壶”字，《说文》：壶，昆吾圜器也。象形。从大，象其盖也。甲骨文中此字字形就像酒壶之形，上为盖，下为底座，中为腹，有的带耳。从形音义各方面考察，器物的“壶”就是模仿自然界中的“葫芦”，所以其形，音、义都与葫芦之“葫”相关。上古“壶”、“瓠hú”二字相通，“瓠”即葫芦。由此看来，“壹”字取象实为葫芦，这正说明了“壹”与“一”的宇宙论意蕴源自葫芦剖判型创世神话。这个创世神话就是洪水时代后，人类的始祖——伏羲女娲是从葫芦里出来的。

我曾经说过中国文化里最具有辟邪能力就是葫芦，我们看葫芦的样子哈，葫芦上面为天，下面为地，这天和地，外形上有没有分？有分。但里面没有分，因为它中间是通的，是天地混沌之象。甚至现在西方人也发现葫芦形有极强的屏蔽各种不良射线的功能。你看中国古代的药和道家的丹药为什么都放在葫芦里？因为它可以守天地混沌之气啊。有的酒壶也设计成葫芦形，花瓶也设计成葫芦形，这，就叫“壶里有乾坤”啊，乾坤，就是天地啊。

由此，我们可知，养生家的“守一”实为守混沌，“天”字之从一从大，表面上指人头顶上为“天”，实指“混沌的大”或“最大的混沌”。而古代炼丹术士之丹鼎也取象葫芦，表示阴阳混沌如一的状态。天人合一的“一”也是喻指此混沌的无差别状态，而不是简单的天人相合或单纯的天人感应。

怎么才能得“一”呢？还得讲回老本行，讲一段《黄帝内经》。在《内经·移精变气论篇》有一段黄帝关于“一”的追问。帝曰：何谓一？岐伯曰：一者因得之。帝曰：奈何？岐伯曰：闭户塞牖。系之病者，数问其情，以从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帝曰：善。

“何谓一”，讲过了，就是混沌。岐伯具体的回答是：“一者因得之”，就说在治疗法里边最高级的就是得“一”，“因得知”这个就不好翻译，“因”是顺势顺承，就是你要有灵光一现，《道德经》里有一句话叫“惚兮恍兮”， “惚兮恍兮”，就是明白的那一瞬间是在混沌当中的明白，绝对不是在明白当中的明白，“惚兮恍兮”，是好像明白了，可又不是条理分明的1234这种明白。开悟的状态和明白的状态的区别，就在于这儿，开悟的状态是“感而遂通”，是“心”忽然亮堂的感觉；明白的状态是条理分明，是脑子的清楚。所以这个不好讲。

黄帝问什么叫“一”？我若回答等某个瞬间你一下子就明白了，黄帝能干吗？当然不能，你可以给黄帝讲玄学，讲祝由，但你不能讲太玄乎的。于是，黄帝又问了“奈何？”怎么才能哗啦一下就明白了？我怎么能“一者因得之”？要是我们，一想到自己也没啥悟性，这事也就过去了，可黄帝不干，他要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