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悲壮神居山

02.悲壮神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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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瀚的长江流到了钟山脚下,陡然向东一个急转弯,从此奔腾下泄,直至大海。流速趋缓,河水夹带的大量泥沙渐次沉淀,形成了东西绵延数百公里的长江三角洲,扬州(古称广陵)即位于它的起始端。

       扬州全境少有大山,西北角上的些许土丘,高不过海拔四五十米,便成为稀缺资源。站在土丘高处向东南眺望,辽阔的广陵大地一览无遗。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历代封建统治者十分迷信风水,都把自己的陵寝安排在这块风水宝地。考古表明,这一带地下陵墓不计其数,是汉墓的“富矿区”。

       秋风送爽时节,报社组织扬州部分笔友探访活动,笔者有幸实地考察高邮神居山的真实面貌。面包车沿西区宽阔的大道疾驶,不久,便转入乡间土路,车辆颠簸得厉害。车辆缓缓爬坡,人坐在车上感觉并不明显,一会儿,在一座土岗的脊背上戛然停止,神居山到了。

       原本以为上山总要爬几步,不料,进神居山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沿着一条原先采矿出料用的斜坡,高一脚低一脚的向下走。路边,到处是大大小小带小孔的石块,它们是火山爆发的生成物,算不得建筑材料中的上品,用于铺路倒也无妨。在“要致富先铺路”的召唤下,附近村民开始挖山不止,神居山俨然成为当地的聚宝盆。

       挖着挖着,奇迹出现了,古墓的“冰山一角”暴露。深入考古发掘,何等了得,墓主人不是别人,原来是两千多年前广陵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广陵王刘胥。史书记载,他是汉武帝的儿子,登皇位的欲望十分强烈。他“动作无法度”,经常装神弄鬼的搞巫术,阴谋篡位。后来事情败露,自缢身亡。

 


       捣蛋归捣蛋,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刘胥死后被谥为“厉王”,葬制也很体面。墓穴早年被盗,但残留的传世珍宝依然不少,“金镂玉衣”的残片,世所罕见,表明了此墓的规格。墓葬本身同样珍贵异常,几层棺椁,形制是汉代只有“天子”一级的大人物才能享用的“黄肠题凑”,规格之高,让人叹为观止。惟一的区别是,“黄肠”用的不是柏木心,而是同样珍贵的金丝楠木。

       限于当时的认知水平和保护条件,巨型古墓被移到扬州城区现在叫“汉陵苑”的旅游景点,广陵王刘胥怎么也想不到,事隔两千多年,居然还能遇上“乔迁之喜”。王陵搬走后,挖山运动并未中止,直到前几年,人们对保护生态的认识有了提高,当代愚公们才放下手中的镢头,转向别的行当。

       如果说,广陵王恢弘的陵寝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那么眼前神居山的惨状不能不使人大吃一惊。多年掠夺性的挖山不止,山头被削平,残留的“断壁残垣”和深塘凹坑随处可见。迎面尚存一角山体,山顶依稀保留着绿色,这几年封山的结果,采掘面上长满一人多高的野草,勉强遮挡住裸露山体刺眼的土黄。

       土山的制高点上,有一座古刹——悟空寺,寺庙的最边沿,一棵千年古银杏“独立寒秋”,据说另一株同伴因抗不住风霜刀剑严相逼,几年前悲惨的离开了世间。硕果仅存的它,究竟能不能再支撑下去,专家们都说“悬乎”。由于过度开挖,古树一株粗壮的根系完全暴露在外,会不会在不多久后的某一天,一阵狂风袭来,树干倾覆倒下?或者,由于根部吸收不到足够的养料,渐渐不治而亡?古树顶端已枯萎,黑压压一大片,足以告诫人们,如不及时采取强化保护措施,凄美的老树不久将挥泪告别世人,留下永久的遗憾和悔恨。

       歪打正着的事也有,因为深度开挖,神居山一端的大坑凹陷很深,面积颇可观,降水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人工湖面,蔚为壮观。水很清,轻风飘拂,碧波荡漾,别有一番情趣。有人提议,干脆来点投资,把山区的外貌整治一番,或者建个广陵王博物馆,开辟成扬州西郊的旅游景点。建议的着眼点在于旅游盈利,旅客源源不断,财源滚滚而来,在经济大潮汹涌澎湃的今天,这不能说不是个创新的主意。只是,规划要精当,要有充分的论证依据,急于求成难免事倍功半。

       当然,抢救山顶的古银杏树是眼前的紧要事,不让它悲惨的离开我们,使它成为今后旅游景点中最抢眼的风景,容不得拖延。那肯定要付出相当代价,一时还得不到回收,可那是惟一证明神居山不凡身世的生灵啊,花多大代价都值!

       当年把刘胥墓易地安置,不管有多大的客观理由,现在反思,这破坏文物原真性的做法肯定是败笔。今天,我们不能再眼睁睁看着神居山的活化石——那棵古银杏树死去,虽则已难挽狂澜于既倒,但如果连这样一桩小事都做不成,我们还奢谈什么文物保护!

        后记:抢救神居山古银杏树已采取了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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