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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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复一年的侍卫生涯,使纳兰性德的远大抱负,雄心壮志,无可施展,波谲云诡的政治风云使他产生了强烈的不满与厌恶。不热衷于官场的严绳孙,对纳兰性德时常流露出失望苦闷的情绪,自然比别的友人体会的更深切。每当纳兰性德随驾出巡时,他都替性德捏把汗,担心性德在皇上面前遭到什么不测,便叮嘱性德,说:“伴君如伴虎啊,在尊前言行举止务须谨慎!”一般人把侍卫随驾视为无尚的荣耀,总不免说些祝贺之词,可严绳孙却更多的是同情纳兰性德的苦衷,为他忧心忡忡。他写下了《倦寻芳·送成容若扈从北行》
凤城东去,一片斜阳,千里红叶。便不凄凉,早是凄凉时节。云骢便抛珠汗渍,桃花鞭影明灭。笑回头,有葡萄酒暖,当炉明月。 算此去金波正满,何处关山,玉笛吹裂。古镇黄花,看即满头须折。扈跸长杨人自好,翠惟未惯伤离别。只归来,古奚囊,尽添冰雪。
康熙皇帝很赏识严绳孙的才华,对他也很宠信,曾对左右的重臣说:“严某好人。”朝野皆知皇上待严绳孙颇厚,并可望再擢升。但严绳孙深知仕途的艰险。他深深的明白,急流勇退,是官场中避免遭到横祸的良方,在朝廷供职时,他日夜惴惴不安,每每萌动辞官归故里的想法。
不久,江南三布衣之一、与严绳孙同科入选翰林的朱彝尊被弹劾罢官。他亲眼看到朱彝尊被折磨得目不忍睹的惨状,深深地感到官场上的互相倾轧愈演愈烈,便横下心来,以身染沉疴为借口,毅然向朝廷提出请假回乡。纳兰性德得知挚友告病南归时,心情异常苦恼,他将满腔悲愤酸楚熔铸为乐府词,赋《再送苏友南还》:
人生南北真如梦,但卧金山高处。白波东逝,鸟啼花落,任他日暮。别酒盈觞,一声将息,送君归去。便烟波万顷,半帆残月,几回首,相思否? 可忆柴门深闭,玉绳低剪灯夜语。浮生如此,别多会少,不如莫遇。愁对西轩,荔墙叶暗,黄昏风雨。更哪堪几处,金戈铁马,把凄凉助。
在严绳孙归隐之后,纳兰性德还曾多次寄词给他。有时,性德想象挚友在家乡过得极悠闲,可以“画眉闲了画芙蓉”,对他闲情逸志,颇觉羡慕。这中间,严绳孙还曾来京和性德与其他朋友们小聚。
还是在徐乾学帮助纳兰性德编刊《通志堂经解》时,纳兰性德几乎天天到东海阁学士公邸去收集宋元以来解释儒家经典书籍。有一次,见先生的书斋里,坐着一位年近五十、身材瘦小的人。他,一张黝黑的脸,额头圆亮,目光敏税,傲气逼人。经先生介绍,才知道他也是江南三布衣之一姜宸英。姜氏字西溟,又字湛园,浙江慈溪人。性德趋前向姜宸英施礼。他欠身还礼,虽然初次相见,他便毫不掩饰地告诉纳兰性德,说:“余赋性狂率,少作检括,又不善与俗子阿邑……触喉抵忌,悔罪穷途。”二人一见如故,谈得投合。
康熙皇上早就知道姜宸英颇有文名,很想罗致到朝廷来供职,曾对左右说:“姜西溟古文,当今作者。”
姜西溟曾参加过几次博学鸿儒科考试。第一次开科这天清晨,博学鸿儒就鱼贯进入太和门,集合在太和殿前,等待向皇帝行礼。这时有两名担任考务的大臣正在闲聊,其中一个人问:“听说皇上近来龙体欠安,不知得的是什么病?”
一向狷介狂放的姜宸英在一旁听了,不知忌讳,幸灾乐祸地说:“还不是小儿好色所致。”
当值巡视的纳兰性德正走在他们跟前,也听得很清楚,大惊失色,为他捏一把冷汗,幸好姜宸英的话带着慈溪的乡音,旁边的两名大臣都没太听明白。
纳兰性德的思维神速,装作不认识姜宸英,立刻操着北京话从容自若地对姜宸英问道:“您方才说皇上的病是宵衣旰食,忙于政务所致?有药可医吗?”
姜宸英这才醒悟过来,刚才自己脱口说出的话,若传到皇帝耳朵里去,降下罪来,不是凌迟,也要杀头的!吓得他一时惊魂难定,连忙点头说:“有药,有药。”
原来北京话中的“宵衣旰食”与慈溪话中的“小儿好色”的发音非常相似,因此才硬是瞒过了两个大臣,避免了一场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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