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全传》之〈援手孤寒〉1

《纳兰性德全传》之〈援手孤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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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大家好!我是香香,欢迎收听香香读《纳兰性德全传》之〈援手孤寒〉1

世人多愿意与达官显贵结交,喜欢阿谀奉承。纳兰性德是在朝中炙手可热的大学士明珠的贵公子,特别又成为御前侍卫,不免有些人攀附,而他却不肯赏脸。他结交的朋友中不少是“单寒羁孤侘傺困郁”的人。他愿意降尊屈贵,与真正有学问的人交友。

时人陈维崧颇有词才,自名其词为《迦陵词》。“迦陵者,西王母所使之鸟名也,其羽毛世不可得而出,其文彩世不可得而知。”陈维崧的词颇被世人推崇,连康熙皇帝也慕其名,命侍卫纳兰性德把他的词集征进宫中欣赏。

其时,陈维崧由江南来到京师无处落脚,寄居在徐乾学家里。纳兰性德拾级叩开徐府朱门,走进先生的书房,正逢业师与客人谈笑风生。性德向徐乾学请了安后,眼光不时地投向客人。

徐乾学因向客人引见说:“此乃敝人门生,明珠府公子纳兰性德。”随后又向性德介绍:“这位也是江南名士……”

性德看着眼前这位年逾五十,二目明亮,脸面清癯,满腮胡须的老者,估摸是陈维崧,士大夫们称他为陈髯公,是早有耳闻的,便凑前向他施礼问安。

陈维崧急欠身扶住性德道:“老朽,是江苏宜兴陈维崧。”

性德抱拳道:“久仰,久仰!”

彼此落座后,纳兰性德便谦恭地说:“学生奉圣上之旨,今来求陈世伯的词作拜读。可巧,于此会晤……”

陈维崧听说皇上要读他的词,既觉受宠若惊,又感到为难,微皱眉头,说:“这——”

“不妨可以进献。”徐乾学料到陈维崧时来运转,瞧着他为难的样子,爽快地说:“既然皇上是幕名而来求词,你若不献上,岂不是不识抬举,得罪圣上反倒不好。”

陈维崧这才取出一本词集献给康熙皇帝。从此,纳兰性德与陈维崧有了交往。

陈维崧,字其年,号迦陵。生于明天启五年。他的父亲就是闻名于世的东林党人、明末四公子之一的陈贞慧。陈维崧曾中乡试,明亡后,他跟随父亲隐居山林。清顺治十二年(公元1655年),开科取士时,他也曾应试,却不第。便周游四方,广交天下名士。陈贞慧卧病时,曾把儿子陈维崧托付给密友冒辟疆照料。陈贞慧谢世后,冒辟疆为照顾陈维崧的生活,让他住在水绘园,研读经史。

这次陈维崧来京,时逢康熙帝设博学鸿儒科。纳兰性德在皇上面前给他荐引,徐乾学也怂恿他应召。陈维崧入选后,授翰林院检讨。这时,他已54岁。后来,陈维崧在京城北郊安了家。居家很小,潮湿低矮,屋内的陈设也极简陋。生活挺贫寒,可他还喜欢资助在京比他生活更困难的人。有一次,纳兰性德去看他,见屋内小得仅容两个人坐,他的少妻为客人献上粗茶后,无处可呆,只好侍立于傍。纳兰性德一边喝着淡茶,一边扫视着陈宅与少妇。他抓住陈维崧贫穷而又风流这两点,颇有感触,感由情生,情促诗兴,于是口占:“曲罢鬓云偏,风姿真可怜。”说的是侧立在陈维崧身旁这位少妇娇憨的神态。纳兰性德是知道陈维崧松当年一段艳遇的。一次,纳兰性德的诗朋酒侣在渌水亭宴饮时,陈维菘自已在席间曾说,他年轻在水绘园居住时,爱上了父亲朋友冒辟疆的一位歌女,临赴京时,把她带出来。此来,口占两句诗,在开玩笑中流露出性德友好的心情。纳兰性德每到他家,都大把大把地丢下银子,资助陈维崧的生活。

纳兰性德与陈维崧的往来越多,交情也就愈来愈深。陈维松从初交时赞赏性德的侍卫生活,渐渐地转为同情他羁旅凄凉了,曾写〔浪淘沙〕云:

月胫罨残灯,抹丽中庭。临岐摘阮要人听。不信一行金雁小,有许多声。 今夜惊凉更,茶沸笙瓶。梦中梦好怕他醒。依旧刺桐花底去,无限心情。

纳兰性德愿意和陈维崧交往,在思想上是有相通之处的。他俩在官场中都是十分谨慎的。陈维崧虽然居官时日不多,却看出官场上的险恶,以为不是久居之地,时常萌动急流勇退的念头。后来终于以病借口南归江苏宜兴。

严绳孙在京师流连多时,对纳兰性德早有耳闻。他很想一见这位才子,可他又不敢贸然前往,唯恐森严的明珠府拒他于门外,也怕遭到性德的白眼……在这进退维谷之际,他终于鼓足勇气登门拜访。

书童阿满跑进书房传报:“公子,外面有人来求见。”纳兰性德正在聚精会神地阅卷,头也没抬地说:“请!”书童撩起帘幔,走进一位年逾五十的陌生人。

纳兰性德站起来迎上前,抱拳揖礼,问及:“台甫如何称呼?”

来人不卑不亢地说:“无锡严绳孙慕名来访纳兰公子。”性德早有耳闻,“江南三布衣”中有一位叫严绳孙,也是大才子。他字荪友。祖父严一鹏,明朝尚书,其父严绍宗,明朝贡生,明亡后,隐居终老。严绳孙在明亡时,已近而立之年,虽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清朝已开科取士,可他一直不屑应试。终年笑傲王侯,漫游南北,广交名士,吟诗赋词。

性德热情地手指一把楠木红漆椅,说:“请!”二人落座,书童捧上茶来。性德见他二目炯炯有神,宽宽的前额闪着亮光,高高的颧骨,皮肤里透出细细血丝,这兴许是他多年浪迹天涯、含辛茹苦的痕迹。纳兰性德见严绳孙为人淡泊、旷达,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谈笑风生,如多年的老友久别重逢一般由诗词谈及人生,性德留他对酌,二人一直聊到入更,严绳孙才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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