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 集《为政篇 2.19-21》为政要以身作则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傅佩荣。

这一集的主题是：为政要以身作则。

我们要介绍《论语‧为政篇》的第19、20、21三章。

先看第19章，原文是：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cù)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哀公是鲁哀公，他是鲁定公的儿子，他接位的时候孔子已经离开鲁国，周游列国去了。孔子六十八岁时，鲁国执政之卿季康子，召请孔子回国担任顾问。本章的问答应该是在孔子回鲁国之后的事。

原文的意思是这样的。

鲁哀公问说︰“要怎么做，百姓才会顺服？”孔子回答说︰“提拔正直的人，使他们位于偏曲的人之上，百姓就会顺服；提拔偏曲的人，使他们位于正直的人之上，百姓就不会顺服。”

原文中的“错”这个字，念成“错”(cù)，就是“置于其上”的意思。哀公的问题反映了当时诸侯国国君的愿望，就是希望百姓团结一心，顺从国君的领导。孔子的回答很清楚，就是要看国君怎么用人了，用人的原则很简单，先假设各级官员分为两种，就是正直的与偏曲的。然后提拔正直的，百姓就顺服；反之，则百姓不顺服。

这里，牵涉了几个问题。

第一、国君如何判断众多官员中，谁是正直的，谁又是偏曲的？第二、百姓如何知道谁正直，谁偏曲？第三、万一国君与百姓的看法不同，又该怎么办？因此，孔子所说的是一个原则，要运用这个原则，在现实上会困难重重，而效果也难免大打折扣了。不过，虽然孔子提出的原则未必可行，我们还是可以由此看出孔子的基本信念。

首先，“民”是指被统治的百姓，他们的共同愿望是好人出头，他们对于众多官员也有大致的认识，可以分辨正直的与偏曲的。其次，为什么百姓看到好人出头就顺服，而看到坏人出头就不顺服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们一直强调的“人性向善”。

百姓未必了解“人性”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看到善人胜过恶人，正直的胜过偏曲的，有德的胜过无德的；就觉得顺了自己的心愿，然后也愿意顺服国君了。

接着，再看第20章，原文是：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本章换成鲁国的执政之卿，季康子向孔子请教了，他的问题比前面鲁哀公所问的要具体一些。他问：“要使百姓尊敬、效忠与振作，应该怎么做？”孔子说︰“以庄严态度面对百姓，他们就会尊敬；以仁慈之心照顾百姓，他们就会效忠；提拔好人并且教导能力不足的人，他们就会振作起来。”

季康子知道孔子有丰富的从政经验，又曾周游列国，了解各国民情，那么他对于治理百姓应该有很多好办法。做为执政之卿，季康子想的是如何治理百姓，可以使他们尊敬、效忠与振作。孔子这一次讲得更明白了，政治必须以身作则才会上行下效，他把焦点转到统治者身上。

第一、你希望得到百姓的尊敬吗？那么，每一次面对百姓或处理百姓的事，都要展现庄严的态度，并且认真回应百姓的需求。《易经》有一个观卦(第20卦)彖传说“下观而化”，意思是：统治者在重大场合，表现庄严态度，百姓在仰观时就受到教化了。

第二点，你希望得到百姓的效忠吗？那么，请你先以仁慈之心照顾百姓，原文说“孝慈”，是指把百姓当成家人，你要做到孝亲与慈幼，百姓自然会把你当成父母来效忠了。还有第三，你希望百姓振作起来，充满朝气与理想吗？那么就提拔好人，并且教导能力不足的人。“举善而教不能”确实是一个社会的希望之所在。

季康子听了这番话，应该觉悟一点，就是政治要由修养自己做起，光靠什么方法或技巧，是无法长治久安的！

现在再看〈为政篇〉第21章，原文是：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yì)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首先，“或”是指某人，但记不清楚是谁。“或”字在《论语》中出现13次，经常是提出问题让孔子来回答的。原文的“施”，念为施(yì)，是“推广”的意思。

本章的意思是这样的。

有人对孔子说︰“您为什么不参与政治？”孔子说：“《书经》上说：『最重要的是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再推广到政治上去。』这就是参与政治了，不然，要如何才算参与政治呢？”

这段问答应该是在孔子五十一岁正式从政之前。孔子三十岁就以博学知礼而闻名，后来开班授徒，培养不少杰出的弟子。像他这样的人才，别人自然感到好奇，会想，他如果学以致用去从政的话，应该会是一位好官，可以造福百姓的。但是，在当时除了少数世袭贵族的子弟，一般人从政要靠权贵来推举，来提拔，这是操之于人的事情。

现在，孔子转移焦点，强调政治与每一个人都有关系，从手握大权的官员到平常百姓，都可以从自己做起再推广出去，造成良好的影响。

孔子所引用的是《书经‧君陈》的一句话。

君陈，是周公之子。周公死后，成王命君陈负责东郊事务，主管殷民，特别发一篇文告，就称为〈君陈〉。其中说到最重要的是：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再把这种善行推广到各级政府官员。这番话谈到的孝与悌，对诸侯有效，对各级官员有效，对平凡百姓也同样有效。换言之，政治不只是少数统治阶层的事，而是每个人都可以尽一分力量，上下一起合作来改善整个社会的。

就像《大学》一书所说的“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脩身为本”。也就是说：从天子到百姓，都是要以修身为根本的。所以孔子这一番话，自有他深刻的道理。

我们这一集就谈到这里。

下一集的主题是：见义勇为尽本分。

我是傅佩荣，谢谢你的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