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拥抱是一切爱的起点

美学启蒙60讲讲义

一、知识点：

1、《西斯廷圣母》画像：《西斯廷圣母》（SistineMadonna），亦称《希斯汀圣母》，为意大利画家拉斐尔圣母像中的代表作，装饰于为纪念教宗西斯笃一世而重建的皮亚琴察圣西斯托教堂，现为德国德累斯顿的历代大师画廊收藏。

画布尺寸265×196cm，画面中圣母面容纯洁无暇，神态充满赐福般的平静，她手中的婴儿因为面容而显得比一般孩子更加令人敬畏，那面容透过童稚的天真散发出一种神性的光辉。

2、拉斐尔：又拉斐尔·圣齐奥（RaffaelloSanzio，1483年4月6日-1520年4月6日），本名拉斐尔·桑蒂（Raffaello Santi），常简称拉斐尔（Raphael），出生于意大利乌尔比诺，意大利画家、建筑师。

少时拜彼得罗·佩鲁吉诺为师，1501年，完成“托伦蒂诺的圣尼古拉加冕”屏风的创作；1503年，完成画作《圣母加冕》；1504年，完成画作《圣母的婚礼》，此画表明拉斐尔在技巧上已完善并超越了佩鲁吉诺的风格；1520年，高烧猝逝于罗马，终年37岁，葬于万神庙。他的作品充分体现了安宁、协调、和谐、对称以及完美和恬静的秩序，因此他的作品被称为“人文主义及文艺复兴世界的顶峰”。他为梵蒂冈教宗居室创作的大型壁画《雅典学院》是其经典之作。

拉斐尔与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合称“文艺复兴艺术三杰”。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所谓的包容，其实是一个单纯对另外一个生命的祝福，爱以及给予他所有最好的东西，就是拥抱这个字的最基本的来源。

2、可是我们的拥抱到哪里去了？我们可不可能适当的在我们社会里，不吝啬于用拥抱去鼓励一个人，我可不可能今天去一个医院看到做了好几次化疗的朋友，在最病痛的时候紧紧地拥抱他，让他感觉到我体温上全心对他的支持，我想这是今天谈拥抱的一个最大的幻想。

三、全文逐字稿

我们在一系列对自己身体的探讨里，从我们怎么样关心自己的身体，爱自己的身体开始，同时也希望把我们的身体从个人，连接到跟文化有关，跟其他的人有关，我们必须充分的了解了自己身体以后，我们去担待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才会有更大的可能性。也许一般朋友在抽象的理论上，还无法了解我今天所要想要谈的这个问题，比如说我有点想把身体的美学集中在一个主题上，就是拥抱。

当我说拥抱的时候，我相信很多的朋友一定了解这个词汇它的意思是什么，可是我们如果把汉字里面拥抱的抱，比如说母亲抱着孩子，丈夫抱着妻子，或者等到一个父母老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孩子怀抱着他的父亲母亲。包这个字是挑手旁一个手，一个包容的包这个字。

所以因此我们常常在生活里说，我们要学会宽容，我们要学会包容，意思是说别人可能跟我们不同，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看法，别人的观念、思想、行为可能跟我们不一样，可是我们要学会用了解，慢慢变成一种包容。包容这个字其实是抽象的，我常常在生活里听到别人在谈这个词，可是很有趣，你会发现一个人不断的在抽象的理论上说要包容要包容，甚至在我们的社会里，不管是政治界或者是一般的社会里面看到所谓的名流，也经常讲包容这个词，可是我们在观察他的行为的时候会发现，他的身体并无法去包容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比如说拥抱这个字，其实我们会看到真正的诚恳，它会是变成用你的身体去怀抱另外一个身体，没有障碍，没有阻隔。我举最简单的例子，很多朋友一定了解全世界最诚挚的拥抱，无非是母亲对孩子的拥抱，里面没有任何的私心，里面没有任何的目的，里面没有任何的功力的交换，它就是一个担待，它就是一种包容，它就是一种最单纯的拥抱。因此我们如果从母亲对孩子的拥抱，比如说母亲给孩子哺乳的时候，她怀抱着孩子，那么这个抱，我相信是对我们今天很多讲包容的朋友应该有更多的启发的功能跟作用。

所谓的包容，其实是一个单纯对另外一个生命的祝福，爱以及给予他所有最好的东西，就是拥抱这个字的最基本的来源。所以因此当我们今天把身体美学的重点，集中在拥抱这个行为来看的时候，我相信很多朋友一定有很多的矛盾，这个矛盾是说，你在我今天所提出来的拥抱这个主题里，你曾经感受过非常动人的非常幸福的拥抱，比如说可能是你母亲对你童年的时候一个拥抱，或者说可能是你在恋爱的时候，你的爱人对你的拥抱，那么也可能是你自己长大了，为人父母，你对你孩子的拥抱。

所以拥抱的经验，我希望大家可以从很具体的自己的身体再去回想一下，我不相信一个人，如果他已经到了成人，他一生没有过拥抱的经验或被拥抱的经验，所以我谈这个主题，我有一点想呼唤起每一个朋友从自己的身上找到拥抱的经验。如果有人跟我回答说，从来没有拥抱的经验跟被拥抱的经验，我说对不起，我觉得也许你应该开发一下你身体的美学，因为我觉得拥抱是身体美学里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

我也相信人类很多对他人的担待包容，是从拥抱的动作开始学习的，它是人类非常简单的一个动作，他特别疼爱的时候，他会用他整个身体去把这个孩子抱着，然后他也会用脸颊去亲昵这个孩子，所以他有更多属于人类的肢体语言的部分，我觉得这是非常美的，因为它刚好是身体美学里的一部分。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在基督教的文化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图像，数千年来它一直存在，就是圣母玛利亚抱着婴儿耶稣怀抱的图像，比如画的最好的就是拉斐尔，所有的西方人都从图像里感觉到一种非常圣洁，非常仁慈，非常慈悲慈祥的感动。

我觉得很明显的是因为他们知道，拥抱的基本意义是从一个母亲拥抱她的孩子作为一切的爱的起点，我们正在跟所有的听众朋友谈一个我们身体上很基本的行为，就是拥抱，我也期待所有的朋友能够从自己的身上呼唤，找回来很多拥抱的记忆。

我特别提到拥抱最早的记忆一定是母亲，因为它这里面有一个对生命最原始的爱跟祝福的意义在里面，所以我们看到孩子惊慌的时候，会回身躲到妈妈的怀抱里，妈妈也永远会不问任何理由，就是紧紧抱着她的孩子，它是一个很天性的动作，所以我觉得它比我们今天讲爱这个字可能还要具体，因为拥跟抱都是挑手边，都是跟手有关的，所以有时候我跟朋友说不要吝啬你的爱，我的意思是说不是一直在口头上去安慰一个人，支持一个人鼓励一个人，有时候是身体。

我常常跟朋友讲说，我们今天的身体美学碰到了很大的瓶颈，因为我们的文化里或者教养或者社会习惯，使我们不善于用身体去表达我们内在的情感。所以有时候我们会觉得一个朋友可能事业受到了挫败，或者情感上受到很大的打击，或者身体得了绝症，被医生宣布不治。你面对这个朋友时候，你感觉到他的绝望的时刻，我们一直跟他讲你要努力，你要奋起，你要坚强。

以前我在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其实可能在讲虚伪的话，因为我也知道这些语言这个时候对这个朋友，绝望中的朋友帮助不大，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够伸出手，握着他的手或者搂抱着他的肩膀，我用到搂抱，因此我会觉得这个行为为什么我今天会吝啬？

因为我害怕，因为在社会习惯里，有时候我们会觉得这个动作会被误解，所以因此等一下我们会谈到更深的拥抱上的两难，如果是一个母亲对孩子大家不会有任何怀疑，他是最单纯的爱。可是如果是爱人之间的拥抱，他可能牵扯到欲望在里面，所以因此我们今天常常很难去分辨什么样的是一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拥抱，什么样的拥抱里面可能有骚扰的成分在内。

因此我相信这里面牵涉到了一个对爱的基本的理解，我们自己怎么去拿捏分寸，可能因为长久以来恐惧于骚扰的不道德，或者法律上的违法的一个肢体行为，所以我们一直设防线，防线设久了以后，在你面前有一个最需要你帮忙的朋友，你应该给予拥抱的时候，你可能也不敢去做出这个行为了。

所以因此我常常觉得，现代人在层层的道德跟法律严格的把关底下，其实我们的真性情是很难流露的，我们的真性情也被道德跟法律的设防最后好像萎缩掉了，甚至死亡了，我们自己不知道它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我觉得在都会里，有时候坐在一个咖啡厅，一个下午看着坐在咖啡厅里的一个人，常常在都会里你看到一个人喝咖啡，当然我也可能是一个人买了一杯咖啡坐在那里，其实你会觉得都会的人好寂寞，都会人的寂寞跟孤独是他的身体上有一种渴望，比如说爱的渴望或者被拥抱的渴望，或者拥抱他人的渴望，可是其实他无法完成，最后他变成荒凉。

我用荒凉这个字的意思说，如果我们看到一片土地里盛放着万紫千红的花，盛放着绿叶成荫的树木或者果实，我们会觉得这是一个丰饶的土地，可是如果这个土地上没有花没有果实，我们会说这是一个荒凉的土地。我现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的身体没有爱，没有拥抱，我们身体其实是一个荒凉的身体，这种荒凉其实是心灵上巨大的空虚感。

所以今天在很多现代人的身上找到了，比如说忧郁症这些问题，长期以来一直被我们的社会媒体各方面讨论，可是大家也许碰触不到本质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是一层一层设防以后，无法再有温暖的、没有体温的一个身体，所以我用荒凉因为它被荒废了，让它非常的寒冷，它需要的是体温，而不是语言。

在信仰里的朋友其实听到很多关于爱人的道理，他也都懂，可是我觉得拥抱是另外一回事，拥抱是身体上告诉别人，我把我的体温给你，我觉得那个是非常直接的部分。所以因此我在观察现代人在都会里，其实他身体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少，所以也可以说他触觉的部分受到了很大的阻碍，所以因此忧郁是有一点像一个贝类的生物，我们知道贝壳像韩玛拉或者是牡蛎，他们因为里面很柔软，很怕受伤，所以外面逐渐就形成一个很硬的硬壳，防卫起来，把自己保护起来。

那么我觉得今天在都市里，如果我们去看一个都市，你会发现大部分的人最后就变成一个贝壳紧紧地闭着，然后它柔软的部分其实是不轻易让别人看到的，可是柔软的部分什么时候会透露出来？其实有时候你会发现，如果你很坦荡的打开你的身体，去包容另外一个身体的时候，他反而会变得比较自在。

所以我想这也是我们社会里，长期在它的文化礼教里受到的很多的限制，因为等一下我有一点想跟朋友们探讨是说，这个现象是不是天生的，很多人觉得我们的身体很拘谨，很保守，不够开放，好像我们是天生的，可是我觉得不是因为我到其他的国家，你会发现不同的国家，他的身体的礼貌跟行为是不一样的。

然后你也会发现如果他的身体拥抱的行为比较多，有些民族是用拥抱来作为礼节的，然后这个时候你会发现他人际的关系是比我们要亲密一点，没有那么疏远，我想这是我们可以从不同的文化学上再来解读我们身体的行为。

我们谈到身体美学上的拥抱，也使我想起我自己在成长的过程里一些很不同的身体拥抱的记忆。比如说我想在我25岁之前，我都在台湾，可以说是一个很纯粹的华人的社会，然后以儒家的教养为主，所以从小记得父亲给你教育，母亲给你的教育都是蛮严肃的。母亲稍微好一点，就是她很多对你身体的拥抱之类的这种我想是天性，因为我们是母亲哺乳的，所以一直跟母亲很亲，她会永远剥鱿鱼的，握你的手，抚摸你的头，搂着你的肩膀，这个行为是童年时候他就一直在表现的。

到我青少年以后我就有一点拒绝，因为觉得男孩子长大了有一点不喜欢母亲，这样我们会觉得这样有一点害羞，有点丢脸，好像被母亲这样摸表示你还没有长大，所以成年的男孩子到某一个年龄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故意的要去远离母亲的这种爱护，这是非常奇怪一个心理的反应。

可是很有趣的我觉得等到你再大的一点，等到30岁40岁，你又很渴望母亲回到童年的时候对你身体的动作，所以我记得大概到我自己过了中年以后，母亲都七八十岁了，我们常常坐在一起聊天，我陪她看电视什么的，她就会从头一直默摸我的背，一直摸一直摸。我觉得她很快乐，那个时候她这个动作对她来讲，回忆了很多童年的时候我跟她的关系，她其实也让我重新回忆了我跟我母亲的关系，可是那个时候觉得很好笑，为什么自己有一段时间青少年的时候是这么背叛的，这么叛逆，就是拒绝母亲身体碰你的，有时候母亲一要抱你就赶快跑掉那种感觉。

那么因此我想这些都是行为学上非常值得探讨，就是拥抱可能有各种心理上不同的反应，从满足到可能恐惧背叛，然后又到渴望，它是好几次不同的交替的。可是我觉得回忆起来父亲跟我的拥抱几乎是0，几乎是没有的，因为我们叫做严父，所以他很严肃，他总是在问你功课做完没有，问你说这次月考考第几名，你回答说第二名，他就会说为什么不考第一名。

所以他永远是一个比较督促你读书，或者在成为社会里的角色，甚至他也会觉得母亲在旁边拥抱这个孩子时候，父亲会觉得他这么大了，你干嘛这样子，因此你会觉得你变成一个矛盾的角色，在母亲的拥抱跟父亲的不拥抱之间有一种两难，父亲当然也是我的模范，也是我的典范，因为他很严肃，他永远站得挺的，然后他永远不会随便去摸别人，因此我也觉得我是一个男孩子，我是不是应该学父亲，而不应该是学母亲。

那么我现在回想起来，成长过程当中是有这一类的矛盾的，那么当然在大环境来讲，我们跟整个的社会无法脱节，所以我们走到社会里跟长辈的关系，跟老师的关系，基本上大部分拥抱这个行为用得很少，而且越大越禁忌拥抱，因为它逐渐的变成我们说，拥抱从母子亲子的很单纯的拥抱，可能转变成还带着欲望或者性的肉体上的一种骚扰的时候，拥抱就变成静止。

所以我觉得有一段时间你会觉得在学校读书，同学之间都是男孩子打打闹闹，大家会抱来抱去的，可是老师如果一来或者同班的有女同学在的时候，大家就很正经八百，不太敢表现身体上的语言，所以我想身体也就逐渐形成了某一种静止。

可是到25岁以后，我想对我是一个蛮关键的变化，因为我出国了，我到了法国，我到了巴黎去读书，然后第一个碰到就是礼节上的改变，那个时候教我们课的有很多女性的老师，然后这些女性老师看到你以后，她会非常高兴叫你的名字，然后说很高兴看到你，今天好吗？然后她过来她的表情立刻就是拥抱，我想对方走到某一个近距离的时候，她的手张开一定告诉你是拥抱，那个时候我伸出右手可能是我觉得应该握手，可是她不是，她没有来接我的手，她反而是两只手环抱着你的肩膀，她要拥抱。

可是我对那个动作是不熟悉的，我们知道这是法国很特殊的，我们叫Lebaiser这种拥吻，我翻译成拥吻的礼节，因为它包括拥抱，也包括亲吻，可这个亲吻跟我们今天讲的亲吻不太一样，我简单解释一下这个动作，就是她拥抱你过来之后，她的脸会往一边侧，基本上一定是她的右脸颊靠过来，希望用她的右脸颊贴近你的右脸颊，然后这个时候，通常男性是把他的脸往左边偏侧，然后他的嘴唇会发出亲吻的一个声音，可是并不是真的亲吻到这个老师的脸上。

因为我们知道法国人化妆是很久很久的，你真的亲吻上去大概也蛮麻烦，她要重新补妆，所以其实是一个仪式，这个仪式是说贴右面颊，然后向左侧的地方有发出一个亲吻的声音而已，表示一种祝福或者表示一种爱，可是不是真的接触。接下来她又把脸移开，就是左边的脸，对，左边的脸再贴一次，同样的，向右边再有一个亲吻的声音，然后再回过来再贴右边脸颊到右边脸颊，再有一次亲吻，最少一定是这3次，就是从右到左再到右，有的时候是6次。

所以我跟很多朋友开玩笑说，真整惨了，因为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其实是很僵硬的，因为你不习惯这个动作，除了跟我母亲外，没有跟任何的一个女性有过这样的动作，所以你忽然在法国的时候，你觉得你怎么搞得老是绑手绑脚，才知道成语里什么叫做手足无措，完全手脚都不会动了，然后脸也呆掉了。而且我每一次都觉得我碰错，因为常常就碰到别人鼻子，因为刚开始我不知道要先碰右，再碰左再碰右，所以当那个老师用右脸颊靠近我的时候，我可能刚好用左脸颊迎过去，我们就鼻子碰到鼻子了。

所以因此这里面有很多的尴尬，我想不下半年的时间我们是在这种尴尬的阶段，可是我想入境随俗，我总要对礼节做多一点的了解，所以我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练习，可是在这个练习过程当中，也真正让我知道了一个不同的文化，不是华人的，没有儒家的道德跟法律约束的一个文化，它对肢体的语言竟然跟我过去想象的不一样，是不是我也借着这个练习解放了我的身体，我开始懂得重新回到拥抱，是多么单纯的一个对人的祝福或对人的身体的一种爱，我觉得那个时候我真的在思考比较严肃的课题。

我们谈到了身体的美学，我们谈到了身体的拥抱，我想再一次界定拥抱这两个字，在汉字里包含着多么美的意思。“拥”这个字是挑手旁一个雍容的雍，中庸的庸，所以这个字其实没有任何的邪念，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拥”是用你的手表现出你的雍容大度，“抱”用你的手去包容另外一个人。

我想汉字本身就有这么坦荡荡的内涵的本质在这里，如同我们在每一次的拥抱里，回忆的都是跟母亲最亲密的拥抱的关系，它其实一清如水非常的单纯。曾几何时拥抱这个字被加入了性的、肉体的、欲望的含义，也许变成了一个负面的意义，或者我们今天常常会说，我今天在某某地方看到两个人在拥抱，好像就当一个八卦去讲了，可是当我们知道我们在谈论着别人八卦的时候，也许恰恰指出我们自己身体上的荒凉。我相信这个身体永远像童年婴儿的时候，多么渴望被一个温暖的母亲的身体去拥抱，所以这个拥抱的渴望其实没有任何的不妥。

我相信人的最基本的本性，我们知道拥抱的分寸拿捏非常不容易，有时候你看到一个很好的同事，你拥抱他，可是我相信他一定感觉到，你是不是在侵犯他的身体，因为如果它是一个很恰当的表现，他会觉得里面有安慰，有支持有祝福，可是过分的时候，他就知道你在侵犯他的身体，所以那个东西其实非常不容易判断，可是当事人是绝对知道。我今天如果看到一个我的学生，然后好久没有见了好高兴，在路上说好久没有见了，让我抱抱，然后你抱他，然后你想传达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很亲切的那种快乐，那种很久没有见面的快乐。

可是我想我如果过分的话，他一定知道，如果你的身体不是一个单纯光明磊落的身体，他绝对知道的。所以因此我想在我们的社会里常常提到的骚扰这些问题，我觉得当事人本身是可以感觉得到，只是有时候觉得很不幸，就是在一个社会里把一个很美好的人类的行为拥抱的行为，常常变成了八卦来谈论，甚至变成了负面的意义，我觉得反而伤害了我们最基本的一个身体上的渴望与需求，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事。

25岁以后在巴黎的这样的经验，一直到今天每一年我回到巴黎的时候，我很自在的在街头上跟认识的人，甚至有时候是刚刚认识的，或者陌生的人聊天的时候，很自然地会有Le baiser这种拥吻的肢体美学表达的时候，我很羡慕那个文化，因为我觉得文化还保存了身体对身体的一个祝福，而且身体跟身体的祝福，我们知道不只是男性跟女性，同时也是在女性跟女性之间，男性跟男性之间，在长辈跟晚辈之间都可以发生的。

所以在法国其实我们很不容易从我们的习惯去看，所以我记得有台湾去的年轻人，一开始的时候非常惊慌，觉得怎么满街都在性骚扰，因为你的的确确如果你坐在香舍里榭大道喝咖啡，一个下午你可以看到几百次这个行为，而这个行为是在所有的人当中都在发生，孩子跟孩子也发生，跟成人不同的性别都在发生这件事情。

所以因此我开始有点羡慕是说，为什么我的文化里对身体有这么多的制约，这么多的禁忌，而这些制约禁忌是不是造成了我们今天社会里，人跟人之间的严重的疏离，所以有时候在这个社会里你会害怕，因为每次打开媒体听到的都是人对人的仇恨、咒骂、对抗，可是不是包容。这个时候我才想到，拥抱的抱其实是包容的开始，如果一个长期不懂得拥抱的文化，是不是它就不懂得包容了，所以为什么我们每一天从平面媒体到立体媒体打开来看，全部都是对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社会永远都是对抗，而不是和解。

那么因此我想拥抱的身体行为，变成了我这几年非常希望能够在私下观察我做了一些笔记，去写下一些心得，观察到在这个岛屿上有没有看到一个真正渴望跟另外一个身体接触，拥抱包容，传达爱的讯号的身体。

政治界里看不到，企业界里是不是可以看得到，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观察，甚至连教育界都看不到，因为其实教育界也被这些道德跟法规的制约以及禁忌侵入了，所以可能过去我们觉得一个老师疼爱一个学生，是很自然地搂他的肩膀，拍拍他的头，现在也不太敢随便用这样的行为。

所以因此我觉得这样的文化将要走到哪里去，因为它变成了永远对他人的身体都是在防卫的状况，防范的状况，甚至先假设对方是侵害的，是一个亵渎的，所以先拒绝我所提到的荒凉，我想必然会在这个岛屿许许多多的人身上发生严重的伤害。我们真正的伤害并不来自于他人对我们拥抱，我们真正的伤害来自于我们自己拒绝所有可能，真正带着体温的坦荡的光明的拥抱。

所以因此我想如果有机会大家观察一下，在伊斯兰的文化里，在基督教的文明里，在法国今天的社会礼仪里都保有拥抱这个人类行为。可是我们的拥抱到哪里去了？我们可不可能适当的在我们社会里，不吝啬于用拥抱去鼓励一个人，我可不可能今天去一个医院看到做了好几次化疗的朋友，在最病痛的时候紧紧地拥抱他，让他感觉到我体温上全心对他的支持，我想这是今天谈拥抱的一个最大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