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2_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05_疼痛博物馆(1)

1012_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05_疼痛博物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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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5疼痛博物馆1

欢乐往往像个过客,疼痛则残酷的紧缠着我们不放。约翰济慈,英国诗人,1975年生卒于1821年。疼痛是我们为了保持行动自如的能力所付出的代价。自从地球上出现生命以后,生物就逐渐的分成两大阵营,不能走动的食物制造者以及和自主活动的食物掠夺者。第一阵营的生物学会从周围环境中来吸取能量,例如植物将它们的叶绿素转向阳光,通过光合作用来制造养分,而在深海里的生物则吸收从海底就是地心呢。


冒出来的热量赖以为生。第二阵营的生物钟可以说是百花百样了,它们长出尾巴、鳍或翅膀等等,以捕食第一阵营中的食物制造者,或者彼此捕食为生。那这些食物掠夺者没有一套像光合作用般的聪明本事,却慢慢发展出一套新鲜事物神经系统。然而,若是神经系统的功能是让动物能体察并适应环境,那么只不过是说对了一部分。事实上呢,不论是否有大脑,任何活的东西都必须具备体查及适应周围环境的能力。细菌碰到周围湿气太低时,也懂得变成一个比较耐旱的芽孢。秋天来临时,树木也感觉得到。当阳光渐阴暗时,他们懂得舍弃身上的树叶,但是这些反应都相对单纯而缓慢,通常需要许多个小时、许多天甚至许多个星期才能完成。而且像树木或细菌这种缺少脑袋的生物所具备的不过是一些简单而固定的反应方式。因此,虽然树木的确能适应四季的变化,但碰到森林大火、专吃树皮的鹿等危害他们生命的突发事件时,也只好听天由命,壮烈牺牲。而对于他们的无力反抗,大自然很体谅的予以补偿。


给没心灵的树木一副没有感觉的身体,即使遭伐木工人的电锯锯断也不会疼痛,遭到雷击时也不会受到惊吓、喊痛或者哭泣。如果动物的适应机制像树木般,我们肯定无法生存。由于四周的移动环境,动物所要应对的是一个不断变动的环境,或者必须提防其他动物。跑来跑去的动物需要一套复杂的应变系统,以便能在千分之一秒内做出正确的反应。


他们需要的是一套敏感的神经系统,即使没有脑袋,生物依然可以拥有某些感觉及适应能力。不过,一旦发展出这样一副提供意识感觉的专属器官之后,动物的反应速度与表达方式都前所未有的提高到一种境界。那个原始的富有神经中枢的脑袋慢慢演变成生物界里的电脑,将使用算盘操作的植物王国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当然了,有得必有失,动物为此付出了可怕的代价。由神经细胞组成的精巧复杂的软硬件让动物赖以生存,但也让手舞足蹈的它们十分脆弱。没错,那些笨重的树木不知如何逃离大火,但他们即使在火灾中失去了一半的质感,依然可以苟活。然而断了一条腿的松鼠简直就是。


生不如死,身处于这个连刮破皮肤都可能导致感染或死亡的世界里,动物必须小心趋吉避祸。就像早期的电脑一样,动物原来的脑袋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这些配备了第一代硬件的脑袋只好通过一次次的教训来学习生存之道。因此,对于动物而言,危险的事物就等于痛苦的事物,疼痛成了动物世界里的训导主任。


不幸的是,尽管我们的前脑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人类还是无法逃离动物疼痛的束缚。其实我们早已经够聪明了,无需伸手去尝试就知道火会带来伤害,但在不幸灼伤时,我们依然必须忍受极大的疼痛。同样的,无论是牙痛、痛经或者遭蜜蜂叮蛰等所有自恐龙时代便导致疼痛的原因,至今仍然给人们带来疼痛。无疑的是,人类之所以仍然需要疼痛,主要是因为在婴儿及儿童阶段,人还是蛮笨的。

我想这个每个当父母的人都会举手赞同,需要逐一尝试才知道什么事物。

会或者不会伤害自己。疼痛之路并没有关闭的按钮,疼痛即使早已经完成了他的生物任务,却依然徘徊不去。例如,癌症所带来的痛苦是为了提醒我们注意仍可救治的肿瘤,这原是一项宝贵的警讯,但到了末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同样的疼痛却仍残酷的毫无停止的迹象。人体内的神经系统确实已经具备了两种可以减轻疼痛的机制,一种是分泌出一个名叫做内啡肽的化学物质,但若配合某些医疗技术,则效果可以大大加强。


内啡肽是吗啡的亲戚,动物处于压力之下时会释放出这种物质。跟吗啡一样,内啡肽对于严重剧烈的疼痛很有效,但对于轻微或长期的疼痛不太有效。受了重伤的动物体内释放出内啡胎之后,至少在很短的时间内仍可如常动作。例如,刚遭车子撞成重伤的雌鹿完全不理会自己的痛苦,举步维艰的挣扎着寻找到他的小路,犹如美式足球的带球员,也许在开球时手臂早已经折断,但他却浑然不觉的往中线跑去。内啡肽另一项十分仁慈的任务是将陷入虎口的动物麻醉。有些曾经遭狮子或黑熊噬咬,最后却奇迹般捡回一条命的人说,当时他们感觉一股暖暖的、万籁俱寂的镇定感觉。


缓缓流过他们正面对着的生死关头的身体制动阀则是另一种应付疼痛的形式。脊髓好像一组火车轨道一样,只不过在轨道上行驶的这列火车是感觉,而火车上所载的货物是各种轻重不一的感觉,比如疼痛、温度变化、难以察觉的轻注或重压等等。不过大脑的收发其实很有限,每次只能有一定数量的车厢进入,并将某些货物卸到我们的意识上,因此每次我们只有一种主要的感觉会出现在脑海中,其他的被挡在门外了。这个机制在其他场合也会发挥作用。在鸡尾酒会中,如果我们正和某人交谈,但同时却想聆听其他人的对话,那么原先正和你谈话人的声音就会淡出你的脑。


好海。同样的,我们很难同时嗅出两种以上的气味。根据这一规律,许多商品也因而诞生。


厕所除臭剂其实并没有除去什么臭味,它只不过以更强、更好闻的气味儿将臭味感觉往脑部的闸门关上而已。此外,航空公司以一种低沉的声音让商业客机舱内的旅客听不到引擎的可怕噪声。由于施加另一种感觉,也可以让大脑无法感受原有的疼痛。当手不小心被热水烫伤时,我们会立刻以另一只手揉腹烫到的地方,这时我们正不自觉的想办法将闸门关上,不让这辆满载痛苦的列车开到大脑里。于是,偏头痛的病人会压着他们的太阳穴,抽筋的人则拼命地捏疼痛的肌肉。按摩、冰敷、热敷、涂软膏、服药或针灸之所以有疗效,都是以制动法机制作为基础,为了挡掉。


疼痛,有些人则走上了极端,拿破仑晚年深受肾结石困扰,因此经常以火灼伤自己,以忘掉腹部的疼痛。神经外科医师每天处理及面对的正是疼痛。头痛、脸部疼痛、手臂痛、脚痛、颈痛、背痛等基本上是所有让医师和病人同感头痛的各种疼痛,2/3以上的神经外科手术都是为了控制疼痛。


更确切的说,是为了减轻痛苦。事实上,痛与苦之间有很大的差异呀,所有的动物都会感觉到痛,但只有苦是疼痛再加上不确定感、沮丧、挫折、愤怒、恐惧以及绝望等交织而成的。我们可能感觉极大的痛,但却感觉不到苦。如果是单纯的戳到脚趾头、不小心撞到餐桌、被垒球砸到、翻书时被纸割伤了手,或是口腔溃疡等等,都可能引起剧痛。然而,他们却不会带来太多的苦,因为我们知道,这些疼痛只是短暂的,他们很快就会过去,不是长期疾病的前兆。相反的,假如一位曾罹患乳腺癌,经治疗后康复的女士突然感觉到背痛,她会怎么想呢?她会倍感困扰。这会不会又是癌症呢?


在弄清楚之前,他会很痛苦,既痛又苦。一点点的背痛就像钉在他脊椎上的钉子般。等到检查结果显示确实没有癌症的迹象,刹那间他如释重负,立刻好了起来。任何止痛药都没有这样的效果。痛仍然在,但他已经不再苦了。从某个角度来说,精神上的痛苦消除,疼痛也随之减轻。我们可以营造出各种情景,以解释眼前难以解释的苦楚。这奇怪的牙痛可能要代表抽齿根管了。手有点僵硬,是不是类风湿性关节炎?胸口感到灼热,会不会是冠状动脉方面的疾病呢?古希腊的医师人称医药支付的希波克拉底说过,药物最主要的作用是娱乐病人,直到他们自己医好自己不过。

在医院提供的疼痛医疗服务中,我们并不是在娱乐病人,差太远了,我们所做的是尽最大的努力替他们解除疼痛。当然了,有些时候我们得在他们头上打个洞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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