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_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05_疼痛博物馆(2)

1013_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05_疼痛博物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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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5疼痛博物馆2

当上住院医师的第一天,盖瑞和艾里克带我到神经外科病房,让我见识一下住院的疼痛病人。我在疼痛治疗方面经验几乎等于零。当我还在实习时,医院中疼痛的病人并不多,而且我还尽量避免了少数几位病人,因为当时我老想多花些时间在比较有趣的病例上,像脑脓肿、脑下垂体肿瘤或是动脉瘤等等。不过,医学院的学生可以不管那些比较棘手的问题,把时间花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到了住院医师阶段,可由不得你的兴趣了。在医学院时期,学习与服务的比例是5 : 1,住院阶段则正好相。


饭,我们在九号病房门前停了下来。这是个私人病房,九号房。埃里克小声地说,冯布伦先生,他的情况是腰椎间盘破裂,动了五次椎板切除手术。他是波士顿人,开了一家投资公司或是什么的,右腿出现慢性疼痛,过去六个月一直服用吗啡治疗。昨天,我们替他装了硬脊膜外腔刺激器,暂时放置在体内,试试看能不能消除疼痛。如果无效,我们将会将它拔掉。有效的话,我们便将它放置在体内,以无线电控制,然后送他去戒毒。科盖瑞接着解释说,脊髓刺激器的运作方式是制造出一种错觉,让身体感觉好像被碰触或揉捏,因。


反而盖住原先的疼痛。不过正如我们所料的,长期罹患坐骨神经痛的病人并不喜欢整天都有人揉他的腿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数种刺激器也是运用制动阀的效应,以不断刺激触觉神经来达到止痛的目的。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是经表皮电神经刺激器,简称TS。这种装置有一组可贴在皮肤上的扁平电极,电极一端与一副可随身携带的小型电池相连接。TS发出一些微弱的讯号,感觉上有点像碰到玩具火车的变压器时的轻微麻痹感。有一种病人被归类为背脊手术失败综合症及FBS。


他们因为脊椎神经受损而导致腿部疼痛,因此就算做过一次或者多次的成功手术,将断裂的椎间盘切除,腿仍然会痛。


很多FBS病人就是靠整天带着tens才能行动自如。


不过早晚TS还是会失去疗效,因而需要以更强劲的掩盖式刺激疗法。这种治疗方式就是将一条细小的电极通过皮下穿进脊椎,到达脊髓上面,进入被称之为硬膜外腔,此处亦使妇女临盆期间施打麻醉剂的部位。


但在尚未确定病人是否适合这个做法之前,医师暂时会将电极穿过皮肤外接到一个控制装置上,让病人自己试验不同的刺激程度所带来的疗效。如果病人的症状的确有所减轻,医师便会为他再动一次手术,将电极接到一根植在皮下的接收天线上。这样一来,整个刺激器不完全置于体内,不用担心感染。病人随身携带的一副小型无线电绑在皮带上,或像妇女背包般背着无线电仪器发出的讯号给脊髓上的电极予以刺激治疗。我们进入病房内,冯布伦先生穿着名贵的睡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身材高大,脸色红润,黑黑的头发剪得很短,整体说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在他大腿上是一个。


小小的灰棕色盒子,大小跟一包烟差不多,上面有几个按钮及刻度盘,另外有两条细细的电线从盒子上冒出来,跑到他的睡衣内。他正用他肥大的手指拨弄盒子上的按钮,神情十分专注。盖瑞用他的专业声调问。


早安呐,福木伦先生,今天运气怎么样?有进展吗?呃,当我用方形波以及嗯,那这个频率时,臀部啊,有一点点的感觉,有没有帮助啊?嗯,一点点吧,但感觉上好像裤子暖暖的,好像我不停的尿湿了一样。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好还是干脆像原先一般疼痛。算了,冯布伦先生,这是佛杜西克一事,他要在我们这里工作六个月,以后每天早上都会来看你。冯布伦先生抬起头,很有礼貌的微笑哦,呃,幸会了一师,嗯,您好,您已经动过五次椎间盘手术了吗?嗯,对呀,第一次是1974年,呃,但让我看看他身。


手打开小茶几最上面的抽屉,拿出了一本皮面精装的档案夹,封面上用烫金印上冯布伦脊髓摄影X线片及报告,呃呃呃,你先请坐吧,呃,法度史蒂克一师。然后他仔细的一一述说各自手术的伟大事迹。当他翻动笔记时,其专注投入简直有点像新婚夫妇在翻动婚礼照片本子一样。


你看,这是刚动完第二次手术拍的,在第五节腰椎神经附近有一个小疤。


但还没有出现蛛网膜炎。


医师猜这里可能是断裂的椎间盘,然后呢,1981年,呃,他再度替我检查,这个时候蛛网膜炎就越来越严重了。


在X线片、电脑断层扫描片和手术日志之间,还掺杂了各式各样的纪念品、从药瓶上拿下来的标签纸、不同医师对病情的看法、保险表格、关于自然疗法的文章、谈正向思考的文章等等。他愈说愈兴奋,谈到三位替他动过手术的医师,就好像渔夫大谈如何钓的大鱼般兴高采烈。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有什么痛苦。冯伯伦先生,盖瑞打断他,请告诉佛杜西克医师你目前的状况。哦哦,对对对。他回答还露齿而笑,哎呀,糟透了,简直像在忍受酷刑一样。我的腿里好像有千万条热乎乎的蚯蚓钻来钻去,从早到晚钻个不停。这个偶尔阴部会痛。


No,就在这儿,好像有个钳子慢慢夹着我的耻骨,愈来愈紧。哦,谢谢,我明白了,我们今天下午啊,还会再来看你。试着将讯号减弱,但调到较高的频率,如果没有太大效果,我们也许必须再替你做一个小手术。改变电极的位置,走出病房,沿着走廊走了一段,直到离九号病房已经够远时,盖瑞说。


好了,同学们,我们从冯布伦先生那里学到了什么呀?嗯,就是电极呀。别管什么鬼电极,这家伙真痛吗?我被搞糊涂了,他没有再痛吗?我想有望盖瑞示意我跟他去另一个病房,18号病房,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死气沉沉的男子,哎,安德鲁先生,我们来看你了,请你告诉佛度西克医师,你的腿,呃,怎么疼好吗?我不晓得他声音细小微弱,我只能说,真的疼的要命呀,大概在这个位置痛的要命。好吧,谢谢你。


我们又回到了走廊上,安德鲁先生背部有个恶性肿瘤,正侵蚀着他的下背部和腰部神经,让他痛的要命。安哲鲁的吗啡用量只有九号病房的1/10,知道为什么吗?他痛的要命,但并不笨的要命。这是一个经验法则,愈是形容的天花乱坠的,就愈不可能真痛。


反而是心理作用,一听到病人说什么有群小精灵拿着熨斗烫我的脸,或者脑袋里好像有千军万马什么的,就该怀疑是否有其他问题。真正有疼痛问题的人不会说他正接受酷刑,基本上被钉上了十字架才算得上是酷刑,而他不太像被别人严刑拷打过,所以以我的浅薄之见,他实在还没有资格使用这个字眼。


哎,我们去看看九号病房的病人吧。埃里克悠悠加入。我对小孩的照片还比不上他对X线照片那样呵护重视,他已经,呃,跟疼痛合二为一了,疼痛变成了他的一部分。我们继续往前走,来到第11号病房。11号房,埃里克说,鲁宾斯坦太太,他的病症是非典型的脸部疼痛,三天前我们为他的第五对脑神经做了微血管的减压手术,但他的脸依然是疼痛,依旧跟手术前一样,伤口看起来很好,没有头痛。感谢上帝,他先生像平常一样一直陪着他。


微血管减压手术是利用一块聚四氟乙烯海绵将颅内的脑神经与血管隔开。当年要不是盖瑞将钻头钻到病人的小脑里,害我飞奔逃离手术室的话,微血管减压应该是我生平看到的第一个手术,但当时我只看了个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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