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思想01】为什么跟孔子反着来的墨子当时很受欢迎？

喜马拉雅的朋友，大家好，我是林欣浩。今天咱们，继续精讲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史》。上一讲，咱们讲了中国历史上，影响力最大的哲学家，孔子。这次，咱们要讲的人，是孔子的反面，就是哪儿哪儿都是跟孔子反着的，这个哲学家就是墨子。

墨子的出身，非常特别，墨子是一个底层的劳动者，这个在中国古代思想史里，是非常少见的。尤其是啊，当时那个时代啊，还是个贵族时代。贵族和老百姓，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当时有一种人叫“贵”族，那对应“贵”的是什么啊？就是“贱”，就是“贫贱”的“贱”。像墨子这样的老百姓，当时就属于“贱”这个阶层。所以当时就有人，当面儿说墨子，说：“你是贱人”。这个“贱人”不是骂人，就是一个客观的描述，说墨子你是一个出身卑贱的人。

那你说，如果一个人，生下来就注定是卑贱的，那他对贵族能有好感么？所以墨子的立场，正好和孔子是相反的。孔子的立场离贵族比较近，墨子的立场，离底层百姓更近。

举个例子，孔子有一个弟子，叫樊迟，出身特别贫寒，拜孔子为师后呢，觉得孔子什么都知道，就问孔子，应该怎么种地，应该怎么种菜。结果孔子说我不知道，你问农民去，我不懂这个。等这个樊迟出去之后，孔子就跟身边的学生，说，这个樊迟啊，真是个小人！这里的“小人”，指的是社会地位比较低，是普通老百姓。就说这个樊迟，果然不是贵族，是个平民百姓。因为像孔子他们这样当贵族的，他们思考的不是怎么种好一棵庄家，种好一棵菜。贵族要思考的，是怎么管理好百姓，让百姓尊重他、服从他，这样老百姓自然就把庄家种好了。像孔子他们这样立志读书当官儿的人，怎么需要自己亲自学习种地的知识呢？哎你看孔子啊，也不是不同情劳动人民，也不是不重视庄稼，而是他觉得，他自己是统治者，没有必要亲自学习劳动技能，他只要学习统治技能就行。所以孔子师徒后来被一个老农民吐槽，说你们这帮人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结果孔子听了呢，还说人家是高人，说得对。就是孔子承认人家批评的对，我们确实不会种地。

墨子呢，正好相反。据说墨子是个手非常巧的工匠，善于做木工活。他做的车，又轻又坚固，据说他还用了三年的时间制作了一个木鸟，想要实现飞行的梦想，结果失败了。但是这种亲手实践的实干精神，在中国古代读书人那里，可是没有。中国的主流思想啊，是把哲学，当成最高级的知识，那生产实践当成低等的知识。比如庄子之后，模仿庄子的一些学者，他们写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老人啊，在菜地里浇水。那个有水的地方啊，离菜地特别远，这个老人要抱着一个水罐，一趟趟地运水。结果呢，孔子的学生，子贡看见了。说：“老人家，我有一种机械设备，可以用来帮您浇水。您出的力气特别少，浇水的效果特别好，您要不要用啊？”结果老人一听啊，脸色儿都变了，把子贡臭数落了一顿，说使用机械的人，必然要做机巧之事，做机巧之事的人，必然有机巧之心，有了机巧之心，人就不淳朴了，不淳朴的人就不能同于大道，不能掌握真理。你以为我是不会弄机械么？我是不屑于干这事！

哎这么一说，给子贡弄了个大红脸。当然啊，这事儿肯定是编的，子贡肯定没干过这件事。但是这个思想，是古代哲学家普遍接受的，就是工业技术，这是奇技淫巧，“淫”就是过多的，多好不好的东西。一个人善于搞技术，就会离真正的真理越来越远。所以设计一个机械鸟儿这种事情，在古代思想家那里，是几乎没人做的。墨子是个另类。那么问题就来了，那墨子凭什么就能在古代当哲学家呢？

哎，我可不是歧视劳动人民啊。以我们今天的标准看，劳动人民个个儿都可以当哲学家。我的意思是，古代人不这么想啊，他们歧视劳动人民，瞧不起科学技术，那他们为什么会接受墨子是个哲学家呢？而且你看，墨子是“子”啊，那是非常有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叫“子”呢。那墨子的影响力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是因为啊，墨子还不是普通的劳动者，他领导了一个古代劳动者的小团体，他是这个小团体的领导人。这跟当时的时代也有关，在春秋之前，社会秩序是很稳定的，那些小的手工业者，就围绕着那些贵族领主生活。贵族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干嘛。但是到了春秋的时候不一样了，礼乐崩坏，社会制度开始瓦解了，贵族之间互相打仗。社会制度一乱啊，农民还动不了，他们得生活在土地上。但是像墨子这样的手工业者，就陷入到一个特别混乱的环境里了。大家没着没落，漂在这个世界上，容易被欺负，所以要团结起来。

等这些劳动者们团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后，就有意思了。这个劳动者自己组成的小团体啊，是中国过去从来没有过的。这是一种新的社会形态。新的社会形态，就形成了新的规范，新的规范下，就会显露出新的人性。哎，比如说了，墨家的团体啊，内部的制度特别严酷，甚至说残忍。比如说，墨家有一个首领的儿子，在秦国杀了人了。按照法律啊，应该杀人偿命。但是呢，这个秦王啊，想卖个人情，就对这个墨家首领说：“你岁数也大了，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杀他，我饶了他了。”结果这个墨家的首领说：“不行，你可以绕了我儿子，我们墨家的规矩不能绕，你不杀啊，我按照墨家的规矩，我杀。”他自己啊，把儿子给杀了。您看啊，这个就和孔子的儒家，正好是反着的。儒家讲“亲亲相隐”，如果有机会啊，还会替亲人隐瞒罪行呢，怎么反着来啊。孟子就说过，如果舜，就是上古的帝王舜啊，他的父亲杀人了，怎么办？孟子说，舜应该按照法律把自己的父亲，抓起来。然后舜应该放弃王位，偷偷背着父亲逃跑，逃到天涯海角，去过快乐的日子。

你看，儒家的逻辑就是亲情是第一的。因为儒家生活的世界里，都是靠家族来维持社会关系。现在墨子的这些人啊，他们互相没有血缘关系，都是力气大的糙老爷们儿，怎么维持秩序？就得用严酷的法律，犯错就杀，绝不留情，要不没法维持稳定的组织啊。

所以墨子的团体里，就出现了很多过去的贵族，观察不到的新东西。墨子本人呢，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些新的制度，他认为，这些新的东西可以用到整个天下，这就形成了墨子这一派的主张。

所以简单的说啊，墨子就是当时的革新派，好多观点让人耳目一新。咱们前面说了，孔子到各个诸侯国去求职，人家都不待见，因为觉得孔子就要用老一套来说教自己，什么应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当大夫就得有当大夫的样子，我一顿饭吃几个菜，我坐着什么姿势您都管，谁想要招聘孔子这样的人啊。可是墨子不一样了，大伙儿一看，墨子讲的都是新东西。

而且啊，墨子这个学派确实有本事。当时诸侯国之间频繁打仗，墨子他们是工匠，能够制造先进的战争机械。比如守城用的各种机器，据说战斗力特别强。等于说啊，墨子相当于今天的高科技武器商人，漫画里的钢铁侠，那全天下都在打仗的时候，哪个诸侯国不得高看墨子一眼啊？哎，因为这些原因，墨子在春秋的时候，成为了非常重要的一个学派。当时一提各家学派，就是“儒墨”、“儒墨”，儒家和墨家并称。等于墨子当年的热度不比孔子差。那么墨子到底主张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了呢？咱们下一讲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