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集 童话

3. 童话

我会住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面，在某一颗星星上微笑着，每当夜晚你仰望星空的时候，就会像是看到所有的星星都在微笑一般。  

                                                    ——《小王子》

1.                           

到雅安的时候，天空中飘落着蒙蒙的细雨，呼呼的北风吹着空旷的山谷。我们穿上了最厚的衣服，也只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折多山上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后方的车辆很多都不敢通行。我们一群人从早上七点在桥头等车到十点多，也只走过零星的几辆车。

等得久了，大家也就熟络了起来。人群中有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儿，穿着粉红色的冲锋衣，看样子她没料到天气骤然变冷，衣服也比较单薄，两只胳膊紧紧交叉在一起，不时地踱来踱去，脸色冻得都有些发白了。

【小寒】“嗨，我叫小寒。看样子你像个中学生，怎么跑来走川藏线了？穿这么少，不冷呀？”我径直走过去问。

【呆呆】“我叫呆呆。我今年高三，没预料这边会这么冷。不过等会儿搭上车就好了。”她简短地说。

【小寒】“你怎么高三还出来玩，不要高考么？”我惊讶地问。

【呆呆】“我是艺术生，艺考过了，文化课问题不大。”她嘻嘻笑了一下，似乎感觉很轻松。

【小寒】“那你父母也同意呀，一个人么？”

【呆呆】“不呀，他是我队友小鱼，豆瓣上发帖认识的。我老爸特意在网络上测试了小鱼的人品，才放心让我走的。我父母从小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所以我也不怕。”

【小寒】“那你不怕路上遇见坏人？”

【呆呆】“我路上遇见的都是好人，他们才不舍得害我呢？”说完，她又眯起眼睛笑了笑。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们都乐了。【小寒】“像你这样白纸一样单纯的女孩子，走在路上多危险呀，别人把你拐卖了说不定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她嘿嘿对我们一笑，露出一个洁白的虎牙。【呆呆】“那你们可要好好保护我哟，别让坏人把我抓走了。”

后来才知道，这次出来她只带了300块钱。她自己带着一个泡方便面的小碗，如果饭贵的话，就自己泡最便宜的方便面，我们请她她还不答应。出发前他爸爸要给她钱，她固执地不要，真是一个倔强的孩子。我们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坚强和独立。

看似柔弱娇小的她，却是一路上最能活跃气氛带给我们欢笑最多的女孩儿。可没有人看得到她笑容背后的忧伤，她只展示给我们最开心的一面。一起走完川藏后，她又和我一路从拉萨搭车到青海湖，在青海湖的时候我们分别后，她又和小敏一起搭车到西安再到深圳。没多久她就回去准备高考了，很久没了她的消息，直到某天晚上QQ闪烁，一看是呆呆的信息。

【呆呆】小寒，有没有事？

没事儿。

【呆呆】可以听听我的故事么？

可以的。

很久没有倾诉了，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世界存留的空间似乎在此刻可以用语言填塞，用理解温暖。

2.

【呆呆】我是个倔强的孩子，也是个叛逆的孩子，从小就是，只要我认定的，几乎是不可能改变的。我也是个早恋的孩子，11岁那会儿，刚读初一，就交了一个非常爱我的小男朋友，小鑫子。

初二的时候他就不上学了。后来闹了矛盾，他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了。那半年，我学会了喝酒，吸烟，开始变得不怎么说话。后来他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我才渐渐开心起来。

初三，一个好朋友和别人打架，被开除了。于是我也不想上了，就在离中考不到3个月的时候我坚决退了学。谁劝也没用，在家半个多月不出门。

后来父母为了我，换了个环境，去南京读书。高一的时候，莫名其妙和家里吵架，妈妈出去有点事，姑姑、奶奶在家，她们不让我出去，于是我就从二楼跳下去了。在医院呆了两个多月，跟骨粉碎性骨折，打了钢板，下了钢钉。

我就是个任性的孩子，也许是遗传，也许是从小爷爷奶奶惯的，总之我的坏毛病挺多的。但是有一个人，他会容忍我所有的坏脾气，你见过有男人把女人宠上天吗？如果有，他就是。

他对我的好，突然间就词穷了，因为任何词语都说不够。

我在医院住院，没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他不上学后就去东莞的一个赌场给人看场子，得知之后迅速飞回来看我，一直陪着我过节，过完节后又匆匆忙忙赶回去上班。

后来我说我想过个正常的有男朋友的女生该有的生活，他放弃了那边的工作回来陪我上学。每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我觉得很幸福。

有一天下了晚自习，我俩都没有钱了，只能买一碗拉面。我知道他很饿，但是他只是喂我吃，然后傻傻地对着我笑，我又心疼又幸福。多么想能喂他吃一些，让他也温暖一些。后来，他没办法拒绝，我们两个人就吃着一碗面，时不时会碰着对方的头，我们都哈哈笑起来，然后给对方揉一揉，又你一口我一口地开心地吃着。

11年春节，看到大街上的哆啦A梦灯笼，我好羡慕，可是别人卖完了。他骑着电动车跑了一座小城，去给我找。跑了一个多小时，11点多跑到人家店里给我买来，到的时候，电动车都没电了，他推着车子到我面前。

“你怎么这么傻呀？夜里好冷的，你还推着电动车。”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那一刻，我哭了，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我希望我们的小小爱情永远像这样，你不离，我不弃，天长地久。

后来我去佛山时，他就转到佛山上班。我吃不惯那边的饭，他天天想着给我做什么吃的，遇到不会做的就给他妈妈打电话问。我喜欢吃他做的饭，特别喜欢吃，我觉得他做的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真的，他对我的好，我已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想这辈子再不会有这样的人爱着我，宠着我了。

我很爱跳舞，从小到大，得过很多奖，我觉得那是我不会放弃的东西。可是，他喜欢画画，于是我在南京上学的时候，为了他，放弃了从小一直学的舞蹈。

选择美术，说实话，真的很讨厌。可是想想，他那么不爱学习，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专业，我就刚好帮着他圆梦好了，我画出漂亮的画的话他也会很开心的。

高二去北京学美术，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我过得也很不开心，是他陪着我，让我勇敢地坚持下去。他会安静地听我哭，也会在我说想见到他的时候，一张机票，或者一张火车票跑来我画室看我安静地作画。

像我这样的姑娘，任性，倔强。能有一个人从11岁陪我到现在，我很感动，就算我再闹，他从没想过要放弃我，也告诉我不要放弃。11岁到20岁，目前人生近半的年华都是由他陪我度过。

我从没有后悔过为他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可是到现在，说实话，我想退出，可又不想放弃，所以我很矛盾。

说起他的职业，有时候，真的让我觉得好累好累，更让我担惊受怕。

我家境很好，又是独生女，而他家里很穷。自从不读书之后，他很早就去赌场混了。你知道的，在赌场，赚钱往往靠“抽水”，也就是放高利贷。而放出去的贷呢，总是需要人收的。

这让人想起了港片里的古惑仔，其实，差不多的。一笔大的生意，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但他觉得那是一次机会，他说他不会做害人的事情，而我也相信他很善良。他说存够了钱，就回来，做生意，然后让我过上幸福的生活，给我现世安稳。

可我怎么能安稳得起来呢？说实话，我倒想他哪怕一分钱没有，只要他是他，只要他爱我，我便永远不离不弃，哪怕，你们都认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前段时间，我只好威胁他，“你现在的工作和我只能选择一个！”

当他说我是在逼他的时候，你知道心碎的感觉么，就像是你特别信任的人捅你一刀。

我说分手，我觉得没有安全感。可是，那几天是我最难熬的，我木讷得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后来，我想总有一个人要放弃，我妥协。我不想让这种生活一直围绕着我，我想过安稳的生活。可是那我就要失去他，我做不到，只有妥协。

每次我觉得特别委屈的时候，只要躲在他的胸膛，就会觉得特别舒服。那是别人给不了的，那个味道是属于他的，我近乎是迷恋着。他的声音总让我觉得，只要有他在，哪里都是家。只要有他在，我就可以安心地做我自己。我就是那个任性倔强的小孩子，我喜欢跟他撒娇，耍赖，看他无奈的样子，我嘿嘿地笑着。

他所有的朋友都说我不懂事或者任性，他会笑笑说，她还小。他会容忍我所有的坏脾气，他会温柔地抚摸我的发梢，温暖极了。

可现在，时间渐渐逝去，我也明白，我们都在变。他害怕我上了大学就会被外界所吸引，他怕我变成另外一种样子，我怕他在广东那个城市变得不再是他。我们都是担心着，害怕着，却还是放不下。

我们只想在这个纷乱嘈杂的世界，相濡以沫。我们只想像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一样，从此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管他富有或是贫困，只要他是他，我就爱他，不会因为财富，地位而改变。

我明白一个人奋斗的滋味，我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他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哪怕家人不同意，世界与我为敌，我也要说服全世界，没了他，便没了我的世界。

3.

听完呆呆的故事，我不禁这样说到：【小寒】“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善良的。可是在不太正确的道路上，我们太容易宽恕自己，总认为自己可以把握好度，不伤害好人。可，这真的有那么容易么？在你面前，他是善良。可在欠债人的眼里，他还能善良么？”

【呆呆】“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选择相信他，既然这是他选择的路，那我就陪他走下去。”呆呆坚定地说，一如既往地执着着自己的决定。

【小寒】“可，真的能这样么？欲望是条永无止境的路，珍惜自己拥有的，那才是他最大的财富。”

假如这世上还有童话般的爱情，我知道肯定在孩子们纯良的心里，它不受污染，宛似雪山之上的雪莲，只能以天真的爱的雪水去浇灌，去成长。

在厦门的时候，呆呆让我给他寄一张明信片，只有她是要求我按她说的来写的：

【小寒】“祝小鑫子和呆呆以后能一起走遍世界的所有最美的地方，不离不弃。”

寄完明信片，我想呆呆收到我祝福的时候，必然是微笑地看着，看着，憧憬着和那个他爱的人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去做最美的童话之梦……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涂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