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集 姑娘

5. 姑娘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合理的和美好的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

                                                       ——路遥

1.

【小寒】“事先声明，搭车是件很辛苦的事，如果没有忍耐力的话，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哦。”我郑重其事地说。

她点了点头，我顿时放心了大半。

她叫晴子，遇见她的时候，我们恰在路边小摊吃饭。

听说我们搭车去敦煌，一个劲儿要和我们一起去。

晴子，一个绝美的年轻女子。

张掖到敦煌的车并不好搭，在茫茫的戈壁滩上你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杂草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天气也时冷时热。

起初还好，三哥他们搭到车让我们先上去，没想到这辆车走不远就去工地了，三哥他们的车在知道我们被落下的时候都已经走远了。

于是我们就在高速上开始了漫长的徒步，刚开始还好，一路给她讲旅途的故事，她还会一脸崇拜地听着，还不感觉到徒步的累，可走了一个多小时，今天带的水和食物不太多了，我也就减少了讲话。

她慢慢有些不开心了，好像被我们骗去了敦煌一样，本以为搭车是件容易又刺激的事，没想到竟然这么辛苦。

她穿普通的户外鞋也没有徒步的经验，负重起来，脚也磨的很痛，于是我就帮她背了一个包在前面，鼓励她继续徒步，因为，这始终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没多久，她就彻底不走了。

【小寒】“说好了要坚持的，那就坚持会儿。”

【晴子】“干嘛不告诉我搭车会这么困难呀？”一下子，我火大了。

我压抑住满腔的怒火，不能这么快翻脸，人家怎么说人家也是初次出来，咱得多照顾一点。

就陪她等了20多分钟，一辆车主动停下了，可车上人很多，只能坐一个人。

【小寒】“我俩一起吧，你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晴子】“你看人家皮肤现在都晒黑了，这几天抹的防晒霜白抹了，回去没法交代。”

我只好忍了，心想，她不怕的话就先走，这车能到嘉峪关，我到时候看能不能捡她，再说我一个人也好搭车。嘱咐她半个小时给我发个短信，我好确定她的安全。

她答应了，我一个人继续在高速上徒步。

半个小时过去了，搭到一辆吉普车，可以坐两个人，一个20多岁的帅小伙儿,他要去瓜州办一件事,这下刚好可以把她捡了。

我给她发了短信，她没回，一个小时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她，无人接听。

我瞬间就慌了起来，这荒无人烟的大西北，刚才那几个人看着也不像是外地来的汉族人，要是不小心被抢了去做压寨夫人，那该怎么办呢？再说她本来就长得那么标致，她一个美女搭几个大男人的车怎么会安全呢，慌得我额头开始冒汗。

要出现什么不测，我该怎么和三哥他们交代呢？

越想越害怕，拼了命的打电话，无人接听，我告诉师傅让他有多快开多快了。

2.

就这这个时候，发过来一条短信：【晴子】“刚睡着了，手机调静音，没接到，我现在下车了，那个车太挤，睡着不舒服，看到你的信息你带了吉普车来搭救我了，我在前边等着。”

我长吁了一口气，有点后悔怎么带了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主儿。

【小寒】“你下车也不挑个地儿，不知道在嘉峪关人多的时候下车呀，马路上一个女孩子多危险，我前两天搭车后备箱都挤了，有个位子给你还嫌不舒服，你真以为现在你还是千金大小姐呀，”我想了很久，楞是没把短信发出去。

我让师傅留意前面的女孩儿，十分钟打一个电话给她，师傅差不多以140的速度在戈壁滩的公路上狂飙，20分钟后，接她上了车。

外人在场，给她留个面子，想着，就这么先过去，等下车了再好好教育下她。

副驾驶阳光烈，我就让她坐后面，我和师傅聊天，她竟然在后面呼呼的睡着了。

高速上长途驾驶容易犯困，我陪着师傅一边抽“兰州”一边聊天，她突然来了句：【晴子】“怎么有人抽烟？好呛呀！”

空气像凝结了一般，师傅愣了一下，差点把车开到公路以外，缓了个神立马把刚抽了几口的烟丢在窗外，最好的“飞天”。

她睡了一会儿，觉得太无聊，插不上话。

【晴子】“师傅，我想坐前面看看戈壁滩的风景，前面视线好。”

师傅爽快地把车停了，我们换了位置。我让她陪师傅聊天，我小憩一会儿。

没一会儿，她发现前面阳光太强，也不怎么和师傅聊得来，气氛有点冷，还是后边呆着舒服。

于是我再次到了前面，她坐后边信息。

过了没多久，她又不舒服了。

【晴子】“师傅，能不能把空调开大一点，有点热。”师傅无奈地朝我笑了笑，貌似在说，【师傅】“你咋带了这么奇葩一个女朋友来旅行。”我只好哑巴吃黄连，赔上笑脸。

过了一会儿。【晴子】“师傅，我有点冷，把空调关了吧。”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小寒】“不知道前面要晒太阳呀？”

【晴子】“可是人家冷嘛。”她又开始撒起娇来。

【小寒】“师傅，那您就稍微开小一点。”我只好苦笑，我真害怕他一个不开心把我们丢在大马路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搭到车了。

没想到他也朝我笑了笑，似乎再一次表示对我的极大同情。

下午一点多，一个回族饭馆，师傅带我们去吃饭。我要请客，揣了半天，他把钱又塞给我。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她把鞋脱了看她脚上磨了一个小泡。

差不多两点钟，我们继续出发，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她仿佛从梦中惊醒，【晴子】“啊！师傅，我刚把鞋垫子忘那个饭馆了。要不，您开回去帮我拿一下吧。”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们。

【小寒】“丢了就再买一双呗，值不了几个钱。大不了到敦煌了我给你买。”我再也不耐烦了，顾不得师傅在场，对她吼了一句。

【晴子】“不嘛，那是我生日的时候我妈妈送我的，再说，外边买的东西，我穿不习惯。”她对我的愤怒丝毫没有一点点顾忌。

又把无辜可怜的眼神抛给了不知所措的师傅。【晴子】“师傅，您看，他竟然凶我。在家里，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舍得对我大声讲话，他竟然凶我。师傅，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呀。”

师傅再一次无奈地朝我笑了笑。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样无辜可怜的眼神可能让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师傅把车停在路边，大约思考了一分钟，还是狠了狠心，找前面掉了个头，又开回去。

来回折腾了一百多公里，还是没找到，回族人总会把汉族人留下的东西丢掉。

我们，只好不开心地再次上路。

我只给她发了条短信，【小寒】“你再这样的话，我就半路把你丢了，你一个人走吧。”

还好安生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到瓜州了。

3.

下车后，师傅把我拉过去，在我耳边轻声说，【师傅】“哥们儿，带着这个女人不容易呀，你厉害！”我不知道他这是深深的敬仰之情还是幸灾乐祸。

【师傅】“这样的女人，还是不要的好，想个办法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甩掉才好。”我只好一个劲儿赔不是。还好，师傅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没多说什么。

和师傅再见后，我就要和她算账了。

一路上，女汉子见过无数，没见过这么极品的。

【小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给师傅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你以为你出来还是富二代，千金大小姐呀，一个人到外边说不定被谁拉回去当了小老婆都不知道，你以为汽油免费的，人家是你家的司机保姆呀。出发的时候，没告诉你收起你的小姐脾气呀！”我狠狠地对她说，让她长点记性。

【晴子】“人家师傅都没说什么，管你什么事，人家那么做是人家愿意。”

顾不得好男不跟女斗了，唰一个巴掌朝她过去，不过还是收着点，没在脸上留什么巴掌印，也没什么外伤。

她像傻了一样，呆然了几十秒，突然就一个人蹲在地上哇哇哭了。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一个人径直向城区走去。

哭了半天，看我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只好背着包，一声不吭地跟在后边。

没想到，到了瓜州，我们要去敦煌，她还要跟着我走。

还好我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琢磨了大半天还是不知该不该带她。

刚好新来了一只队伍，也是三个人，就一起走。搭车的时候，特意照顾她们两个人，让她们先搭车走了。我刚好徒步，说好了到敦煌联系我。

三哥我们到了敦煌，立马和她们分道扬镳。看着她打来的一个个电话，我把手机调为不在服务区状态，发的短信我一个也没回。

只知道她安全到达敦煌，过了两天，她发短信告诉我，她要回北京了。

我回了一句：【小寒】“姑娘，请注意，请收起你的矫情。尤其，在路上。一路顺风！”。

随后，她联系过我几次，我一直没有回。

我们，再没了联系。

或许，她也会在某些时候关注我的旅行，或许她早已忘了我，我只能说句抱歉。

不知道下次她再出去旅行的时候，会不会像一个真正的行者那样，享受独立行走带给她的快乐。

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跟稚嫩的自己告别。也许路途有点艰辛，有点孤独，但熬过了痛苦，我们才能得以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