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迷失成都,渴望公益

第二章:迷失成都,渴望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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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没太多思考就回到了老家的省会城市成都,进入了事业单位成都市某事业单位,家里人也皆大欢喜,总归回来离家近有个照应了。


在某院让我最刺痛的几件事。第一,唯上得让人恶心,某院应该算是成都市学历含金量非常高的一个单位,清一色的名牌大学生,北大、清华、同济等等,可是言语间几乎充斥着"某某书记说、某某市长说、某某局长说",一副领导讲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般的服从。并且称某某书记时,还不称呼其姓氏,比如当时成都市委书记李春城,就称之为"春城书记",仿佛与这个神马书记有耳鬓私语般的亲近,当然称呼过程中自然少不了媚态,这个画面值得脑补一下。


作为初出学校的愣头青,直觉上是觉得少了那么点面对当官的骨气,同事们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咋这样奴颜媚骨呢?当然也会质疑是不是自己太不成熟。当时还有另外一个设想,就是哪天这个春城书记调走了,换来新的书记,他是不是马上会转向到对新书记的媚态。又或者哪天这个春城书记被抓了,他该怎样自处呢?就好像错付了渣男甚为悲痛,还是本就是个风月场上的逢场作戏,才不往心里去呢?说不定又跟着大家一起咒骂起这个春城书记。


可别怪我毒舌,这个李春城后来真被抓了,故事很多人都知道,后来陆续了解一些栽倒的官员,几乎都有这么个共性,一个骄傲自大的官员再加上一群负责任、奴颜媚骨的随从,这个组合基本长不了,好像屡试不爽。


这个事情让我从直觉和理性上都觉得反胃,还同处一个办公空间,可以想象,每个毛孔都不自在,也不知那位老兄现在如何,这些路数在当下的官场还好使不?当时是2010年左右,现在应该变化不少了。


第二件事情,政商贪婪、灰色交往得让人恶心。当然这是2010年左右的事情,现在肯定大不一样了。我当时所在的部门负责一部分房地产容积率论证的工作,大家知道这是个多么光火的部门,当时我只是技术论证的小马仔。过程中,也能感受到开发商腐蚀领导们的蛛丝马迹,以及领导和领导间利益不均甚至内斗的角力,当然深刻的内幕信息轮不到我们这些新兵蛋子知晓。各种腐蚀场所、蹦叉叉也偶尔随领导们一起见识下,好成长一下心态。


开发商和领导们间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时而还左右顾盼下,虽然我现在已经想不起他们当时说了些啥,但那个倒霉模样的确像两只沾满病毒的老鼠,在那儿吱吱唧唧地啃垃圾,一会儿再去找个地方深度邪恶下,通常也就不会带我去了。


贪婪让人恶心都不足以让人愤怒,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自私。比如说,在进行一些地块的规划时,政府和开发商都会努力去盘算如何增大土地出让面积,建筑开发面积,削尖脑袋去争取、去贿赂获得更大的容积率。但一旦涉及配套的生态用地、公园绿地等公共利益,巴不得越少越好,甚至违法占用。


这种贪得无厌、损人利己的嘴脸着实令人生厌,尤其我所处的某院本该是公共利益的平衡者,也变成了为非作歹的马仔,我总是想不明白,不至于为这点开发商和政府吃剩下的臭钱,一群名校知识分子既无尊严、也无操守地趴着求食。


有同事和我说,你别清高,总有个价格能收买你的清高,要么是1000万,要么是1个亿,要么不是钱,是你们这些文化人好的字画、艺术,我想了想,这两玩意儿应该腐蚀不了我。她随即又说,那就是女人,让年轻漂亮的女人诱惑你,我怔了一下,明显脑子迟钝了片刻。她接着说到,你看嘛,总归有能收买你们的法子。


现在回想起这段对话都有点后怕,幸好我后来很快就离职了,不然我还真可能沦陷了,尤其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便风流才情顶得住铜臭的腐蚀,恐怕是过不了美人这关。这说明一个什么道理呢,不要去妄想改变染缸,赶紧逃走,等以后强大了再回来砸掉染缸。庆幸走得快的另一个原因,不少领导后来相继出事,抓的抓,走的走。这也说明心术正才能保得了安全。


最后令我坚决离开的一个事件是,某个区一位原住民因抗拆自焚跳楼了。尽管这个事情和我们这些画图民工关联度相距十万八千里,即便是逼死的,逼死他的也是拆迁队,也惹不到我们什么事。可院里大家窃窃私语,这个图纸是我们画的,也或多或少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后来真就听说,去调研现场得偷偷摸摸,拍照片不要被村民发现,甚至去有些项目点调研还得有警察陪同。


真有些想不通,规划设计本也就挣不了大钱,也就图个为群众办些实事,多保障些公共利益,没想到居然变成了二鬼子上街,在群众眼里就是伪军。我说的这些故事是发生在2010年左右的,现在应该不这样了。那期间,我回了趟北大,看着校园里那些为国家为民族连头都舍得的先辈,李大钊的雕像等等,我想,要再这样继续待下去,我恐怕连回学校的脸都没有了,所以回去后,在完全没有下个工作眉目的情况下,即刻提出了辞职,绝不能再待下去了。这又说明个啥道理呢?一所学校还是要为他们的先贤立些雕像甚至墓地,关键时候能救人。


从我这个短暂的体制内工作来看,不到两年,的确是没法忍受继续待下去。至今我也还不认为是自己的不成熟,那个时期的体制内风气的确污浊了些,现在应该好了很多。从这点看,我只待了不到两年出来寻找公益,陈行甲老兄待了十几年做到县委书记出来做公益,还是他的忍耐力强些。


这段经历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把官和民类比于一条船上的两侧,只有两侧的所放货物的重量相当,才能保持船的平稳航行,才能保住官和民都得以生存。而当下明显官方的力量过于强大,而民间的公共权力很难保障,立志于有为之士的我再加入船超重的那一侧,看起来是增加了这一侧的实力,实际上是加速了船的覆没。当然某一天也可能出现民这一侧成为超重的一方,也就自当加入官这一侧,目的仍是确保平衡,大家不至于翻船。这样想,我也就释怀了很多,毕竟学而优则仕是绝大多数读书人认为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


后来学习到《道德经》“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损不足而补有余”的论述,和鲁迅“永远站在弱势群体一边”有异曲同工之妙,也为当时自己的选择多了几分自豪,遵天道、补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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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小平头乀

    真敢说,好真实,文人不揭露些社会现象还有多少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