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丨大畜卦01 积德读书，改善命运

本节要介绍《易经》第二十六卦大畜卦。它与无妄卦是正覆关系，将天雷无妄整个翻过去，就变成了山天大畜。《序卦传》说：“有无妄然后可畜，故受之以大畜。”前面的无妄卦代表真诚实在，心无旁骛，做自己该做的事；久而久之一定大有积蓄，所以接着出现了大畜卦。

大畜卦的结构是山天大畜，上卦为艮，艮为山，下卦为乾，乾为金玉。山中有金玉，正是大有积蓄。另外，艮也为止，乾为君王，等于大臣阻止君王，让他停下来，好好蓄养自己的德行、能力与智慧。想要大有积蓄，就要同时做到“聚集”与“停止”这两点，否则怎么可能积少成多、厚植实力呢？大畜卦可谓最大的“聚”和最大的“止”。山里面蕴含天，这是最大的聚；山能够止住天，这是最大的止。

看到大畜卦，自然会联想到小畜卦（第九卦）。小畜卦只有六四一个阴爻，六四就成为主爻，负责照顾另外五个阳爻，阴爻称小，等于以小畜大，所以称为小畜卦。大畜卦则是“以大畜小”，四个阳爻负责照顾六四、六五两个阴爻。另外，大畜也可以理解为“所畜者大”，亦即要止住最大的乾卦，让君王积蓄力量，聚集金玉，以便照顾百姓。

卦辞：大畜（xù）。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

【译文】：大畜卦。适宜正固。不吃家里的饭，吉祥。适宜渡过大河。

“利贞”就是适宜正固。想要大有积蓄，当然要坚持走在正路上。

“利涉大川”意为适宜渡过大河。在《易经》64卦中，有七个卦的卦辞提到“利涉大川”，包括需卦（ ，第五卦）、同人卦（，第十三卦）、蛊卦（，第十八卦）、大畜卦（，第二十六卦）、益卦（，第四十二卦）、涣卦（，第五十九卦）、中孚卦（，第六十一卦）。这七个卦的共同特色是：在其上下卦的组合中，一定包含乾卦或巽卦。乾为天、为健，巽为风、为木。具备了这些条件，才能够渡过大河。

大畜卦的卦辞中，最特别的一句话是“不家食，吉”，意即：不吃家里的饭，吉祥。为了弄清楚这句话的意思，我们要参考大畜卦的《彖传》。

彖传

《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刚上而尚贤。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养贤也。利涉大川，应乎天也。

【译文】

《彖传》说：大畜卦。刚强劲健又厚重实在，辉映光彩而日日更新，它的作风是要让刚强者居上位，由此推崇贤人。能够止住劲健，是因为充满正固的力量。不吃家里的饭而吉祥，是因为国家在培养贤人。适宜渡过大河，则是为了配合天的法则。

大畜卦下卦为乾，乾为天，刚强劲健；上卦为艮，艮为山，厚重笃实，所以《彖传》说“大畜。刚健笃实”。

大畜卦从九三到上九形成一个放大的离卦，离为火，为光明，所以说“辉光”。下卦为乾，乾为日，所以说“日新”。“日新”二字特别重要，《系辞上传》说：“日新之谓盛德。”意即：日日更新就称为盛美道德。再往前追溯，商汤在盥洗盆上刻着一句话：“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意即：真要在一天自新，那就每天自新，再继续不断自新。

由“刚上”二字，可知大畜卦是由大壮卦演变而成，将大壮卦的九四与上六换位，就变成大畜卦。阳爻上九居最高的位置，成为大畜卦的主爻，是为“尚贤”（推崇贤人）。接着就要“养贤”，亦即由国家来养育贤人，让他们出来照顾百姓，所以贤人“不家食”（不用在家里吃饭）。

可见，大畜卦在君臣关系方面包含了双重角度。一方面，要用上艮来止住下乾，等于大臣要设法止住君王；另一方面，君王要尊重贤明的大臣，让他出来为社会服务，不用吃家里的饭。

象传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译文】

《象传》说：天处在山里面，这就是大畜卦。君子由此领悟，要广泛学习并记得古人的言行，以培养自己的深厚道德。

大畜卦的《大象传》仍然强调蓄养德行，但是这一次提到了蓄德的方法——“多识前言往行”，即广泛学习并记得古人的言行。人得天地之灵以生，但是在实际的生命过程中，不可能只靠自己就掌握一切的善，所以要多了解古人的言行表现。

孔子在《论语·季氏篇》谈到君子有三种敬畏的对象。首先要敬畏天命，因为人奉天命所生，天命就体现在“人性向善”里面；第二要敬畏大人，大人是指政治领袖，他们承担着照顾百姓的重任，所以值得敬畏；第三要敬畏圣人之言，亦即大畜卦所说的“多识前言往行”。今天学习古代经典中圣人的言论，以此培养自己的德行，这正是实践大畜卦的上策。

总之，大畜卦的内涵相当丰富，至少可以从三个方面来了解。第一是“止其健”，让刚健不已的乾卦停止下来，慢慢累积实力。第二是“养其德”，要多了解古人的嘉言善行，由此培养自己的道德。第三是“蕴其财”，就像山中蕴藏着金和玉。大畜卦提醒我们：在德行上要不断精进，在财富上要不断累积，并让刚健进取的心能够止于正路。

《大学》这本书特别重视“止”字，大原则是“止于至善”，然后强调“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意即：知道目标何在，就会引发确定的志向；有了确定的志向，才可能保持平静的心情；保持平静的心情，才可能安于所处的环境；安于所处的环境，才可能进行周全的思虑；进行周全的思虑，才可能领悟目标的价值。这样才能终生走在正路上。“止”是这一切的开始，必须慎重对待。

大畜卦也提到了君臣相处的重要观念，最终目标是共同照顾百姓。它的卦辞中最特别的是“不家食”三个字，就是让贤者在修养有成之后，不吃家里的饭而吃公家的饭，能够为国家服务，使整个社会变得越来越好。谁能够让这些贤人“不家食”呢？当然是执政的君王。

将“止其健、养其德、蕴其财”合而观之，就能完整地了解大畜卦的内涵。一个人只有经过全方位、多层次的修练，最后才有可能取得可观的成就。

另外，《杂卦传》说：“大畜，时也。”这句话让人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易经》有十二个卦在《彖传》中特别强调“时”，而大畜卦不在其中。现在《杂卦传》居然用“时”字来描写大畜卦，究竟有何用意呢？这其实是在提醒我们：大畜卦在修练过程中，要把握“及时、随时、时时”这三点。首先，修练要及时趁早，以免“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其次，要随时根据情况去“止其健、养其德、蕴其财”；最后，要时时存心于自我的成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