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第六讲（5）圣人之才与圣人之道

“冯学成先生最新出版著作《禅说庄子》系列共16本，以通俗的语言，对《庄子》中的26篇，通过逐句分析的方式进行解析，结合佛教禅宗思想分析庄禅之间的内在关系，并结合现实人生，突出每篇文字的现实警讯与指导意义，为浮躁迷失的现代人指出另一条安身立命的途径。文字浅白易懂，说理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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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才与圣人之道

前面说了“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要学道、悟道，需要有圣人之才，圣人之道，要这两方面的因缘契合，才能方便学道、修道、悟道，乃至于证道。

学修佛法，乃至于学修道法的过程之中，才干与道法是最根本的要素。你这个当师傅的，有没有圣人之道？对道有没有真实的体证？我们也看见，如今一些人，高广床一坐，四众围绕。但是，真的有道吗？真的见了道吗？现在寺院乃至社会上，很多地方都在搞禅七，我基本是不参与的。为什么呢？因为主七的这个人是不是眼明心亮，是不是对禅有体悟、有体证？如果没有体证、没有体悟就去主七，就会有误参学者的法身慧命呀。另外，来参加禅七的人，有没有相应的基础，有没有相应的资粮，有没有迫切需要求证的愿望？这两方面是必要条件，缺一不可。而如今，这方面的师资、善知识非常少，有很多寺院，十几年来一直在打禅七，效果怎么样呢？看不到有什么效果，明心见性、真正开悟的未有所闻。因此，这是一个麻烦事。尽管这么多年来，也有很多人说，冯老师，你来主持禅七，我说不行，一是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二来也没有这样的威德。

这两个前提都是根本性的。一定得有圣人之道，还要有圣人之才，要有种种的善巧方便。《宝镜三昧》说“敲唱双举”，“敲”是有节奏感的，不论是棒、喝、杀、活、纵、夺，这些招数它们都是有节奏感的，不是乱说一气。“唱”，就是普讲基本的原则、道理，以普讲的方式带给大家。善巧方便就是“才”，人的性格不一样，根基不一样，资粮不一样，层次不一样，就像有若干把锁在那里，要用不同的钥匙才能把别人心里的锁打开。没有鉴别锁的能力，又没有万能钥匙，怎么能打开他人沉重的心灵之门呢？

“夫卜梁倚有圣人之才而无圣人之道”，卜梁倚也了不起，非常聪明，非常能干，基础又牢，但是他还没有明心见性，没有现证菩提，还没有悟道。

“我有圣人之道而无圣人之才，吾欲以教之，庶几其果为圣人乎!不然，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女偊对南伯子葵说，我是有圣人之道，是悟进去了的，在道上我是现证了的，但是我没有圣人之才。我没有善巧方便的才能，各个方面的手段、方法我不具备。不过，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我有圣人之道，现证了，虽然方法上还不够，但卜梁倚有圣人之才，有举一反三的能力，所以，在善巧方便上我也不需要过多的费心。“庶几其果为圣人乎”！如果我们配合得好，能够把他接引过来，让他体证大道，这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就是讲因缘契合，有好的老师，有好的徒弟，他们因缘相契，传道证道也很方便。

六祖在黄梅面见五祖时，你说六祖有没有圣人之才？六祖有圣人之才。但五祖既有圣人之道又有圣人之才，面对六祖，便可以一触即中，马上相应。你再看怀让选马祖，马祖不简单呀，在四川跟着唐和尚学了好多年。唐和尚是五祖弟子智诜(shēn)的徒弟，也是黄梅一脉。武则天的时候，五祖门下有十大高僧，神秀、智诜、老安这么一大群。智诜到四川，将法脉传给了唐和尚，唐和尚传给了马祖，属于五祖禅法在四川的一支。它这一支属于北方渐门，和六祖的南方顿门还有些差别。马祖在成都本来已经很厉害了，修成了以后，到南岳去也并不是为了拜师，只是想找个道场自己修道。到了南岳怀让那边，搭了个茅棚自己打坐。

怀让听到风声后，觉得很奇怪，这个和尚不来挂单，三门都不进，在外面自己建个茅棚做什么呢？一看这个年轻比丘气宇轩昂，是法门龙相，有心要去接引他。但马祖住下后，谁也不料理，每天只是打坐。怀让派侍者请他到方丈室来聊一聊，马祖根本不理，怀让只好亲自去勘验。马祖坐在茅棚里，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料理怀让大师，连续好多天都是这样。怀让心里说，这小子厉害呀，连我都不料理，我一定要敲打他。于是拿了一个砖头，就在马祖的茅棚边上“嘎吱嘎吱”地磨。磨了一天，马祖不理他；再磨，不知道什么时候，马祖受不住了。你们想一想，你在清净地打坐，边上有个人不停磨砖头，能受得了吗？马祖终于忍无可忍了，问：“你在干吗？”“我磨镜。”马祖又问：“砖头能磨成镜吗？”他这句话一出来，就被怀让大师抓个正着，怀让马上就说：“既然砖头不能成镜，坐禅能够成佛吗？”一下就把马祖问呆了。磨砖不能成镜，坐禅能够成佛吗？

所以，怀让大师用的法，就是既有圣人之道又有圣人之才，马祖本身也有圣人之才和圣人之道，只不过是潜在的，没有现证而已。在这样的前提下，双方一碰就通了。我们看禅宗祖师的公案时，很多公案都是有圣人之道，又有圣人之才的。如临济见黄檗(bò)，赵州见南泉，曹山见洞山，仰山见沩山，云门见雪峰这么一系列的，都是一碰即合，能够使徒弟言下大悟。所以有圣人之才非常重要，有圣人之道更是重要。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要有这个基础，才能入这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