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登推荐】庄子之傲:人不可以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

【樊登推荐】庄子之傲:人不可以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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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上文说到庄子的这个穷。


穷有两种情况:一种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另一种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庄子虽然穷,但是不改自己的青云之志,这就体现出他的第二个特点,傲。


我们前面说过庄子叫漆园傲吏,后人送给他的一个很好的称呼,那么庄子的傲体现在哪些方面呢?先来看《史记》,关于庄子和楚威王的这段故事:


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这个楚威王对庄子非常地看重,觉得庄子这个人有本事,是个贤才,使使,派使者厚币迎之,准备了很多的重金,让他来楚国为相,地位相当高,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 尊位也。


庄周笑着对楚国的使者说,这个千金,确实是很高的利润,卿相,很尊贵的位置,下面庄子又开始讲故事。


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我们用的一个词叫牺牲,大家注意,牺牲旁边都是动物的牛字旁,所以我们用牺牲已经是一个新的升华了的词了。其实古代的牺牲就是把牛羊杀了祭祀,所以庄子说,你没看到郊祭的时候,那个被当作牺牲品的牛,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 


多尊贵,养了好几年,穿上了五彩缤纷的锦绣,送入了太庙里,大庙者太庙也,送入太庙里,庄子就问这个使者,当是之时,当这个时候,你说那个牛,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它这时候想做那个孤独的小猪,岂可得乎?能得到吗?这个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吗?


意思就是那牺牛很尊贵,穿得那么漂亮,养得那么白胖,可是它被一刀宰了,你看那个小猪,虽然很孤单,但它还活着,就像我庄子这样,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你赶快离开,快走快走,不要污染了我的地盘,不要侮辱我的智慧,我宁愿在这个污泥浊水之中,像这个小猪一样在污泥里打滚,我感觉到快乐,我还活着,我感觉到快乐,无为有国者所羁,不要为这些你们说的这些所谓的国事,让我受到这么多的羁绊,终身不仕,我终身都不会做官,以快吾志焉,要的是随心,随我的志愿,随我的心愿,随我的志向,以快吾志焉,这是《史记》里面记载的这一段。


关于这个事,还不止《史记》里边有这样的一个记载,恐怕这件事被人说来说去,在庄子的文章中,那就有了更加好的这种文辞的色彩,我们知道在《庄子》的《秋水》篇里边,也有一段,跟《史记》里边记载这一段几乎是相近的,我们来看一下: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秋水》篇里边这一段,首先这一段里边指出了地方,濮水。大家知道北京北海有个濠濮间,濠就是濠梁,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濮就是濮水,你看在那个宫廷建筑里边也有这样的一个自然的建筑,用的是道家的这样一个文化,道家的名词。所以《秋水》篇就说,庄子在濮水那干吗呢?钓鱼呢。


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你看这时候楚王就不说是谁了,他不说楚威王,说楚王派了大夫二人,原来那个《史记》里边说派两个使者,现在官职升高了,派大夫二人往先焉,请他,曰:愿以境内累矣。就说,想要把这国家的事交给你,让你受点儿累,当官的客气话,大家注意下边这个话,这是对庄子的形象刻画非常的有作用。


庄子持竿不顾,看都不看这两个人,还拿着鱼竿在那儿钓鱼,看都不看,自己在那儿一边钓鱼一边说: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我听说楚国有一种神龟死了已经三千年了,所以把这个干吗呢?也像我们前边讲的那个牺牛一样,给它装到一个非常漂亮的篮子里边,上边盖上很贵重的锦帛,藏之于庙堂之上,把它放在庙堂之上,大家祭拜,干吗呢?


古人不是拿龟板,牛夹骨占卜,这现在都三千年了,这龟还得了,现在他就问这两个人,问两个大夫,你说这个乌龟它是想死了留骨而贵乎,就像在庙堂之上被大家,被王公拿很好的锦绣覆盖上,拿很好的筐子装起来,它是想死留骨而贵乎?还是想活着曳尾涂中乎,还是想活着像泥里边那个乌龟一样,在泥塘里边拖着尾巴在泥塘里边行走,曳尾涂中。


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我当然想活着在泥塘里边,拖着尾巴在泥塘里边行走。


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这话太有意思了,庄子就说回去吧,我就是这个泥里边的那个乌龟,我还是拖着尾巴在我的泥里边活吧,让自己感觉到一生的快乐,曳尾涂中。大家知道,这两个是不同的版本,说的是一件事,当然文辞有所不同,我要给大家说的,就这两段不同的版本里,就留下了两个成语,一个叫牺牛孤豚,牺牲的牺,前面讲的孤单的孤,猪的那个豚,牺牛孤豚,讲的是你到底愿做牺牛呢?还是想做那个孤独的小猪呢?


第二个就是曳尾泥涂,就是你到底是想要做那个高贵的留骨,还是拖着尾巴在淤泥中行走,这都是通过庄子的故事留下的成语。所以大家了解中国成语,每个成语几乎都有它出处,都有它的来源,来自《庄子》的这个是非常多的,这也是我们学习庄子文章的一个重要的目的之一。


当然,庄子不肯去同流合污,不肯在那个乱世之中,在这个朝堂上都不干净之时为官,所以说到这我们就看到庄子和历史上很多的人都不一样,比如说孔子周游列国,想要找个官做,庄子是说,人家来请了,楚威王来请了,我不去。


所以我们看到庄子,了解他的特点我们就会发现,我们不能想象庄子这样的人在朱门大厦中会常常有他的足迹,尽管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你比如说孔子孟子,这都是出仕,就是去找个官做,周游列国,你看这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但是对庄子讲这个风气关我自己什么事?


所以我们看到这就想到,庄子是一个什么形象呢?就像庄子在《刻意》篇里边所说的,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在山林水泽之间,处于这种悠闲,闲旷的这样的生活的状态,钓着鱼,不肯去为官出仕。


我这倒想说一句,做学问做官做生意其实没什么差别,只要你喜欢,你喜欢做学问就去做学问,喜欢做官就做官,也不必怕别人老讽刺你。最害怕的是,心里又想去做,嘴上老去推脱,本来很想,我就想做官,嘴上说其实我不想做不想做,这不就形成一种分裂了。


庄子这个人,他就是不想为官,那他这样推脱这也是没什么好指责的,顺应自己的内心的想法,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们说,从这可以看到庄子这个方面的特点,再深入一步地去研究,我们就会发现庄子这个人是个宅男,他几乎这一生,很长的时间,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宋国这个地方,就是在他生活的这个地方。


去过楚国一次,到过齐国,我们从他书里发现,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宋的这地方宅着。当然,庄子文章里边还说他见过赵文王,就是《说剑》,但是现在大家公认,《说剑》这篇是一个赝品,不是庄子本人写的,甚至也不是他的后学写的,跟庄学的思想不一致,所以去赵国这事不靠谱。


去鲁国给鲁哀公讲的那一段,就是那个讽刺说你鲁国到处都是穿着儒服的人,儒家服装的人。庄子就跟鲁哀公讲,你问他们有什么本事的人,才敢去穿这个服装,结果后来到最后就剩下一个人敢穿儒服了,所以实际上我们看到这就会发现,庄子这个人是不喜欢跟达官贵人交往的,就是钓于濮水,游于濠梁,这都是出自庄子的文章的。


庄周游于雕陵之樊,雕陵,地名。樊,就是樊篱。就是游在雕陵这个地方的栗树园里边,就是在这个地方游玩,或者说庄子行于山中,舍于故人之家,大概这些东西,是属于庄子的形象比较靠谱的。


所以我们就看到,庄子这个人不喜欢跟达官贵人交往,不肯弯腰摧眉事权贵,当然,如果说到庄子的傲,我们在中学的时候学到的一个短文,也非常能够证明这一点,我们拿这个来做一个归结。


庄子与惠子是一对老对头,当惠子去世的时候,庄子感觉到非常的伤心,因为这个惠子是真正了解他的人。你看庄子,朋友没有几个,几乎没有朋友,对头也只是惠子一个,他觉得其他人都不配做他的对手,这也体现一种傲。


所以后人杜撰了一段故事就说,有一次庄子到了梁国,就到了惠子的国家,因为惠子在这个国家做相,其实是外相,外交部长。


有人就给惠子讲,说庄子来要取代你,庄子比你水平高多了,要取代你,惠子害怕了 在这个国里边搜庄子,搜了三天三夜,庄子听到这事就去找惠子,就跟他讲。说南方有一种鸟,叫鹓鶵,其实就是凤凰,这种凤凰,非练实不食,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非梧桐不栖,不是梧桐树不落,地下有一只猫头鹰,逮到了一只死老鼠,看见这个鹓鶵从天上飞过,它以为这个鹓鶵要抢它口中的死老鼠,所以就抬起头来给天上做怪声,讲完了之后庄子就对惠子讲,你就是那只猫头鹰,你这个梁国的相的位置就是那只死老鼠,我就是那天上的凤凰,你以为我要抢你口中那个死老鼠,你算了吧。


虽然这一段应该是后人伪造出来的,但是其实也非常能够,让我们能够了解庄子的这个形象,就是庄子对这个事情,与达官贵人的相处,对功名利禄的看法,都体现出一个字,傲。


结论是,人不可以有傲气,你不能老盛气凌人,但是不可以没有傲骨。庄子、陶渊明、李白、苏东坡,代表的就是这样的傲骨,安能弯腰摧眉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我是韩鹏杰 我们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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