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第189集 无条件投降

【本集简介】

在这一章您将听到，和其它在战争方面所做的安排相比，罗斯福在卡萨布兰卡的媒体见面会上发表的爆炸性言论，无疑更让世人震惊。他公开宣布，反法西斯盟国将把这场战争进行到轴心国“无条件投降”为止。可实际上，这一说法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在为这场战争注定残酷的结局做遮掩。

1943年1月20日，我向战时内阁作了以下报告：

1. 今天下午，我与罗斯福总统召开了全体会议，会上，联合参谋长委员会汇报了当前工作进度。经过为期五天的讨论，委员会就1943年作战计划已基本达成一致。帝国总参谋长已代表委员会作了汇报。双方一致认为我们的联合资源应首先用于确保海上交通安全，并重申了我们的原则，必须首先集中力量击溃德国。攻占西西里岛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将立即开展，以便尽快执行此项作战计划。此外，我们希望在今年年底启动关于缅甸的作战计划。美国方面已承诺负责缅甸计划所需的大部分船只和登陆艇的供应，并且这些船只和登陆艇全部由美军驾驶；他们还答应提供部分海军掩护力量。关于英国方面，我们将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继续执行“波莱罗”计划，以便德国在今年内出现崩溃端倪之时，我们能够发动全部可用兵力执行类似“痛击”计划的军事行动，或者全力重返欧洲大陆。在太平洋战场，旨在攻占拉包尔、清理新几内亚的军事行动将会继续展开，以保持主动权并牵制日本。至于是否将这一行动推进至特鲁克，我们将在今年年底决定。

对于上述诸要点，总统与我看法完全一致。

2. 在联合参谋长讨论的过程中，美方代表曾表示担心，一旦德国战败，我国可能退出战争。我认为我们要义正词严地表明，此次战事与我们的利益和荣誉息息相关，英国议会和人民在全面击溃德国后，将竭尽全力打败日本。我还表示，我坚信战时内阁将做好充分准备，与美国就这一点缔结正式协定或公约。总统并未采纳这一建议，他深信英美两国在这件事上完全一心。如果可能，与苏联签订明确协议倒是十分可取，规定一旦德国战败，苏联将会对日本宣战。

3. 就基本原则达成一致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接下来必须用十天时间来研究各种方法和途径。因为需要完成大量细节工作，所以我认为，他们接下来几天不应该分头行动。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六个月内再召开一次这样的会议。

4.我认为可以在全体会议上提议，在时机成熟时，应让亚历山大担任艾森豪威尔的副总司令，这是提出这一建议的好机会。马歇尔与金海军上将也极为赞同该建议。至于任命谁担任空军司令，大家也正在积极考虑方案。

5.战时内阁应该知悉，盟国在北非作战之时，坎宁安海军上将做出了杰出贡献，马歇尔将军对此深表钦佩，并要求将该意见正式记录下来。总统向约翰·迪尔爵士致以由衷的敬意。美方已将他视为英美参谋长在军事政策上不可或缺的纽带。

6.我们打算起草一份关于会议工作的声明，以便在适当时机通过媒体发表。在此声明中，美国和大英帝国宣布坚决将战争进行到底，直到德国和日本“无条件投降”为止，若能知晓战时内阁对这一声明的看法，我将十分高兴。该声明并未提及意大利，是为了促使轴心国从内部开始瓦解。

7.会议结束时，我们还需起草一份声明，以向斯大林主席解释说明。我们认为，在此声明中，我们应当阐明英美两国的共同计划，但不作任何承诺。

8.上述内容是伊斯梅将军根据我的指示拟定的。我们必须得承认，英国和美国拥有强大的资源，但是我们的军事规模与苏联做出的巨大努力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因而在之后的会议日程里，我们必须致力于研究如何令我们的打击更具有杀伤力。

总统在媒体见面会上使用了“无条件投降”一词，而这一措辞引发了一些问题，人们也必然会长期争论不休。英美两国皆流传着一种看法，认为这一措辞不仅延长了战争，还会令敌国民众和军队拼死战斗到底，而这正中独裁者们的下怀。而根据战时内阁的记录，这一措辞是在1月20日下午举行的战时内阁会议上提出的。但是讨论的方向似乎变了，当时所讨论的并不是“无条件投降”原则，而是将意大利排除在外一事。因此，1月21日，战时内阁便向我发来了以下信息：

内阁一致认为，将意大利排除在外弊大于利，因为此举必然会让土耳其、巴尔干诸国以及其他各地起疑。我们也相信，这样做对意大利也并无好处。如果让意大利人知道他们已经大难临头，那么他们的士气将会被挫败，这样一切将对我方有利。

诚然，我的确曾将正在起草的联合声明中的“无条件投降”这一措辞告诉战时内阁，而他们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但我并不记得，也没有记录可以证明，在收到战时内阁的电报后我与总统就此事进行了商量。

可在1月24日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罗斯福称，我们将迫使所有敌国“无条件投降”，当时听到此话，我有些惊讶。伊斯梅也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他不仅知道我的确切想法，而且在起草这份公报期间，他出席了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所有会议。继总统发言之后，我也发表了谈话，我当然表示支持他，并且同意他所说的一切。

关于“无条件投降”这一事件，我确实发表过一些错误的声明。“无条件投降”这一措辞的使用，虽然在当时广受追捧，但之后便被各界权威人士诟病，说是英美战时政策的一大严重失误。此时此刻，我需要对此事进行澄清。有人说“无条件投降”方针延长了战争时间，也令战后的恢复工作更加棘手。但我认为这并不属实。

经常有人极力主张“无条件投降”以外的媾和条约，但我一直以来对这种主张持反对意见，因为如果同盟国三巨头坚持，而且是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坚持的某些具体投降条件，远比“无条件投降”这一概述更令德国国内的媾和运动排斥。我曾数次试图起草媾和条件，以消德国征服者们的心头之恨。但这些条件在现实中很难实现。若将这些条件公之于众，只会激起德国人的反抗之心。

当苏联人在德黑兰向我们表明态度以后，1944年1月14日，我曾就这一点向我的同僚们递交过一份备忘录。

所谓“无条件投降”，是指德国人无权享受任何特殊待遇。例如，《大西洋宪章》作为一项权利，并不对德国适用。战胜国有权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是否履行人道和文明意义方面的义务。

问题是，我们现在是否应该更进一步地明确具体的投降条件。

第一，他们将被彻底解除武装，并被完全剥夺重新武装的能力。

第二，他们将被禁止使用一切航空工具，无论是民用还是军用。他们也将被禁止学习飞行技术。

第三，大批被指控犯有罪行的人员将被移交至其犯下罪行的国家接受审判。斯大林主席在德黑兰提到，他必定会要求至少四百万德国人到苏联工作多年，以重建他们被德国人毁坏的家园。我深信不疑，苏联人会坚持要求德国人交出大量的德国机器设备，以超额补偿苏联损坏的设备。而其他战胜国也很有可能会提出相似的要求。鉴于大量法国籍、意大利籍、苏联籍的战俘和被拘留者曾受到虐待，德国得到这样的处置似乎也并非不公平。

第四，据我所知，英国、美国以及苏联政府已达成一致，确定将德国划分为几个独立国家。东普鲁士和奥德河以东的领土将不再隶属于德国，当地人口也将迁走。普鲁士本身的领土也将被分割，其面积将缩小。普鲁士对鲁尔和其他的煤炭及钢铁中心的控制权也必须被剥夺。

第五，必须彻底解散德国军队的核心——总参谋部，苏联人可能会要求将大量德军总参谋部的人员处以死刑或长期监禁。

无论如何，上述已足以说明，将德国未来的遭遇坦白铺陈开来，并不一定就能令德国民众安心，说不定“无条件投降”这种骇人却又含糊的措辞反倒能令他们更安心一些。

最后，1944年2月22日，我对下议院说道：

“无条件投降”这一措辞并不意味着德国人民将被奴役，也不意味着这个民族将灭亡。但这一措辞意味着盟国在受降时不会受到任何条约或义务的约束。“无条件投降”意味着战胜国可以全权处理战败国。但这并不意味着盟国有权肆意妄为，也不意味着盟国希望直接将德国从欧洲国家中除名。如果说我们是受到什么约束的话，那就是我们的良知被文明约束着。这就是“无条件投降”的意义。

最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对各项主要问题进行了为期十天的讨论后，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联合参谋长委员会最终决定，我们应该集中沙漠集团军和英国所有可用兵力，以及艾森豪威尔的军队，全力攻占突尼斯。同时，还让亚历山大出任艾森豪威尔的副手，实际负责指挥所有行动。此外，还任命坎宁安海军上将为海军作战指挥官，特德空军中将为空军作战指挥官。

现在，本次会议已经接近尾声了。1月23日，我们与参谋长们举行了最后一次正式全体会议。会上，参谋长们向我们递交了关于“1943年作战方针”的最终报告。报告内容可概括述如下：

同盟国的物资仍应该首先用于击败德国潜艇。为了支援苏联军队，应尽可能地向苏联多运送一些供应物资。

欧洲战场的军事行动规划如下：同盟国将尽最大可能发动一切可用兵力，旨在完成于1943年击败德国这一目标。

进攻行动的主要作战方针如下：

地中海方面：

1.攻占西西里岛，目的在于：使地中海地区的交通线更为安全。分散德军对苏联前线的压力。向意大利施加更大的压力。

2.设法制造一种局势，令土耳其加入我方作战，积极参与作战。

英国方面：

1.向德国发动最猛烈的空袭，打击德军势力。

2.在现有水陆兵力允许的情况下，采取局部进攻行动。

3.集结最强大的兵力，随时准备在德国的抵抗减弱到适当程度之时，立即重返欧洲大陆。

太平洋和远东地区的军事行动将继续进行，目的在于持续向日本施压，并在德国战败后立即对日本发动全面进攻。联合参谋长委员会认为，这些作战行动必须有度进行，不得影响同盟国于1943年利用一切良机彻底击溃德国。在此前提下，重夺缅甸的筹划和准备工作将在1943年开始进行。倘若时间和资源允许，在不影响“安纳吉姆”计划的情况下，进攻马绍尔群岛和加罗林群岛的计划也将在那时开始筹备。

这一作战方针是我们和专家顾问逐步制定出来的，在批准这一方针的同时，我和总统还向各自的参谋长委员会写了一封信，其内容如下： 

联合参谋长委会充分研究这些问题后，草拟了这份报告，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欣然给予批准，并强调在所有筹备工作中，都希望能坚持以下要点：

1.希望能够想尽一切方法，让援苏运输船队即使在“哈斯基”计划期间也能继续工作。

2.急需派遣空军增援陈纳德将军在中国的部队，并物色人员前往增援，以保证飞机的充分运作。

3.在6月份月色正好的日子里，我方攻打西西里岛不但占据优势，而且意义重大。如果在夏季按兵不动，将严重损害我方利益。

4.为了充分利用8月的良好天气状况，以某种形式发动“痛击”计划，我们需要迅速在英国建立一支美军部队。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不仅需要重新彻底检查初始作战装备和每月维护情况，还应根据发动进攻当日可能出现的战况，调整从美国运往英国的物资与人员优先顺序。

最后，24日上午，我们二人出席了记者招待会。我们有意让戴高乐和吉罗坐在同一排，我和罗斯福总统分别坐在他们旁边，将他们间隔开来。我们还强行让他们在所有记者与摄影师面前公开握手。他们的确照做了，即使在当时那种悲剧的时代背景之下，看到他们握手的照片，仍然让人忍俊不禁。我们大费周章地强迫戴高乐和吉罗二人“成婚”，或是用美国人的说法，这是一场“持枪逼婚”。之后，总统向记者发表了讲话，我也对他的讲话表示了支持。

25日一大早，罗斯福便启程前往拉各斯和达喀尔，接着飞越大西洋抵达巴西，再飞往华盛顿。前天晚上我们就已经互相道别过了，但是今天早上，他即将出发前往机场的时候，又来和我再次话别。我当时还躺在床上，但是我不忍心让他独自前往机场，于是我便起床，穿上我那件带有拉链的衣服，仅仅趿了双拖鞋，就这么衣冠不整地与他一起乘车前往机场。我一面十分钦佩他身体不便还远道而来开会的勇气，一面又不禁对他旅程中即将遭遇的凶险而捏了一把汗。在战时，乘飞机旅行应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我依然一贯将其视作危险的旅途。幸好总统一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