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第185集 达尔朗的结局

【有声剧】第185集 达尔朗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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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简介】

在这一集您将听到,正当英美两国为达尔朗的事情头疼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转机。这位法兰西海军毋庸置疑的绝对领袖,因一场猝不及防的暗杀匆匆退场。这件看上去似乎无解的难题,就以这种直接粗暴的方式被解开了。

 

1942年12月9日,我向罗斯福表达了我的不安:


近几天从北非方面收到的有关法属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局势的报告,都描述了我们当前无法对当地法国政府的内政事务进行合理控制。我深信您已对这种情况了如指掌,但我还是认为我有责任告诉您,我们自己收到的报告中所呈现的当前形势。


报告表明,退伍军人团和一个与此类似的法西斯组织还在继续活动,大肆迫害以前支持我们的法国人,其中一些人至今仍被关在监狱。这些组织对盟军登陆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但他们现在好像重整旗鼓,打算卷土重来。而那些出了名的德国支持者,尽管此前遭到驱逐,现在又官复原职。这不但助长了敌人的嚣张气焰,还让我们的盟友灰心丧气。另外,已经发生过多起法国士兵因做逃兵而受处分的事件,起因是这些士兵在我们登陆时试图支持盟军。

 

次日,我召开了下议院秘密会议,因为在登陆一个月后,各界给我的压力越来越大,我希望此次会议能帮我摆脱这一困境。我当时在会上发表了一篇演说,在演说的开头,我语气严肃,用词谨慎。

 

我们要扪心自问的不是我们是否喜欢现在正在发生的这些事件,而是我们打算如何应对它们。在战时,事情的发展不可能完全尽如人意。在与盟国的合作上,有时他们会有自己的考量。更何况自1776年以后,我国就不再有资格决定美国的政策。本次战争是美国人的一次远征,美国投入的地面部队数量最后会是我们的两到三倍,空军则会是我们的三倍。 


在海军方面,我军占绝对优势,而且我们在各方面都做了大量的组织和协助工作。然而,美国却把这次战役看作是在美国总统指挥下的一次美军远征,他们认为西北非战场由他们负责,正如我们认为地中海东部战场由我们负责一样。虽然我们从一开始就接受了这种局面,并且在他们指挥下作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发言权。不过这的确意味着,我们不能在军事上和政治上直接控制事态的发展。由于就美国政策或英美关系进行公开辩论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只有在秘密会议上讨论这一问题才不会有得罪盟友的风险,也不会让英法关系变得复杂,不管法国人过去如何,他们现在可是在朝德国人开火。


我并不是在为达尔朗海军上将辩护。他和我一样,都是希特勒和赖伐尔诽谤的对象。除此之外,我和他没有任何共同点。但下议院必须认识到,美国政府及大部分美国人民对达尔朗的看法跟我们不同。达尔朗没有背叛过美国,没有撕毁过与美国人签订的任何条约,也没有诽谤过美国人,更没有虐待过美国公民。虽然美国人并不看好达尔朗,但他们不像我们英国人这样憎恨、鄙视他。许多美国人认为美国士兵的性命比法国政治人物的过去更重要。他们直到最后一刻还维持着与维希的密切关系。在我看来,这种关系对我们的整体利益大有帮助。无论如何,美国人在维希的地位至少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窗户,让我们可以窥探这个院子的动静。


李海海军上将不久前还在担任驻维希大使。他和贝当元帅交往甚密,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影响阻止维希法国成为德国的盟国,或在我们不得已向维希部队开火时,试图阻止维希政府向我们宣战。以上种种情况都让我相信,法国不会对我们宣战。而令我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之一就是美国人对全体法国人有着巨大影响,在美国参战后,这种影响还会大幅度扩大。李海是罗斯福总统的密友,最近被任命为总统的私人参谋长。我们必须根据这一背景来看待美国总统和国务院对维希及其一切行为所持的态度……


我现在要详细探究法国人特有的一种心态,更确切地说,是大多数国破家亡的法国人共有的一种心态。万能的上帝认为,不能按照英国人的样子创造法国人。法国这个国家经历过许多变迁,先后实行过君主制、国民议会制、督政制、执政制、帝国制、君主制、帝国制,最后是共和制,并在法治的基础上形成了一条准则。这是一种高度守法的心理习惯,源于民族自卫的潜意识,可避免国家陷入绝对无政府状态的凶险当中。在法国军官们看来,是否具有直接而完整的合法指挥体系非常重要,许多法国人甚至认为这比道义、国家或国际关系等考量因素更为重要。这就是为什么许多法国人敬重戴高乐将军,但却将其视为法兰西政府的叛徒。他们认为战败时应将法兰西国家的政权交给思想守旧的贝当元帅,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位凡尔登英雄是法兰西唯一的希望。


当然,这一切在我们现在看来也许非常荒诞。但是有一点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那就是驻西北非法军正是遵照贝当元帅下达的,或据称是他下达的命令和指示,才将枪口指向了德军和意军,而不是继续朝英军和美军开火。对士兵而言,别人的枪口瞄准的是自己还是敌人那可是天壤之别。


这一切都是以贝当元帅的庄严名义完成的。当他在电话里声音颤抖地下达了完全相反的命令并要剥夺达尔朗的国籍时,达尔朗却认为元帅仅是迫于入侵的德国鬼子的压力才这样做的,他对此表现得非常从容,也不在乎这是事实还是谎言,他本人仍然遵照了元帅的真实意愿。实际上,如果达尔朗必须要向贝当开枪,他肯定也会以贝当元帅的名义这么做的。


我个人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艾森豪威尔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即使他的决定不完全正确,我也不愿在那么多人安危未定、那么至关重要的问题悬而未决的时刻阻拦他。无论如何,我不想用美国人或其他任何人来当我的挡箭牌。

 

出于压力,我在演讲的最后表达了心中的愤慨。


说实话,我认为如果有人在非洲所发生的一切重大事件中,除艾森豪威尔与达尔朗签订的协议外,竟找不到其他能令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那他真是一个既偏执又不知该为谁效忠的可怜虫。争夺突尼斯顶端地带的战事现正进入高潮阶段,大战一触即发。昔兰尼加的边境不久后也将有一场较量。这两场战役几乎都由我国士兵承担作战任务。我一直牵挂着这些将士的命运,我希望下议院也能感同身受。


少数心怀不轨的好事之徒伺机散播毫无价值、毫无根据的谣言,我要求下议院对他们加以严惩。这样我们才能团结一致,坚定不移地顺利前行。

 

我生平做过的演说不下数百次,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让我觉得听众的看法发生了如此明显的转变。我的演说说服了下议院,他们表示不再持反对意见,这不仅灭了敌对报纸的嚣张气焰,还消除了全国人民的疑虑。


1942年底,北非政局迅速恶化。最近归附盟军的达尔朗、诺盖、布瓦松等人为了反对吉罗当权展开了激烈斗争。与此同时,在11月8日协助过盟军登陆的士兵以及一些活跃的戴高乐的拥护者也都纷纷表示不满。正是根据之前那份拼凑而成的协议,达尔朗才得以出任民政事务部首脑,然而这份协议如今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12月19日,戴高乐派遣首位使者弗朗索瓦·德拉维热里将军,以个人身份前往阿尔及尔调查情况。他的访问其实是在探路。20日及21日,他与吉罗和艾森豪威尔进行洽谈,正式提出自由法国部队愿意与他们进行军事上的合作,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德拉维热里的访问实际上促使戴高乐的拥护者更加敌视达尔朗。就在他与吉罗和艾森豪威尔会谈期间,在阿尔及尔的保皇党决定逼达尔朗退位,将政权交给由清一色保皇党人组成的政府。我们至今尚不清楚他们当时究竟获得了多少人的支持。


24日下午,达尔朗从他的别墅出发,驱车前往设在夏宫的办公室。

 

第一幕

出场人物:达尔朗、副官、夏佩尔

【场景:日,车内,汽车行驶声】

副官:将军,我能感觉到,您最近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您是在担心赖伐尔的卖国行径吗?还是觉得盟军的态度太过咄咄逼人了?

达尔朗:他们还不足以让我焦虑,孩子。赖伐尔虽然无耻,但他只是他德国主子的一条走狗罢了,即便没有他,纳粹也会把别的人推到台前,要知道,在维希那边,最不缺的就是投机者和叛徒……至于美国人和英国人,呵,我们的舰队都已经不复存在了,难道在轴心国一边,我们就能要到比同盟国这边更高的筹码吗?

副官:外界的舆论都在质疑您的决策,将军。我认为您应当在合适的时机公开回应一下那些……呃,议论,毕竟您现在是聚光灯下的焦点人物。

达尔朗:我该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现在的法兰西是一条三头犬,我的海军没有前途可言;在伦敦的戴高乐无疑是国家的叛徒;至于赖伐尔,更是恬不知耻的代名词。如果我说些什么能够挽救国家的话,我会的,可现在我不说话就是对国家最好的贡献。

副官:这真让人感到难过,将军。

达尔朗:就像我之前和墨菲先生说过的那样,你们要知道,至少有四种力量在图谋刺杀我。一旦我死了,不管是哪边动的手,这个死结都会被解开。

副官:赖伐尔算一股力量,德国人也算一股,戴高乐虽然不至于那么下作,可他的跟班也难说没有这种想法……但第四股力量是?

达尔朗:(笑)你真的以为,美国人很愿意和我合作,让我和北非政府的法国人掌控这里的局面吗?对他们而言,坐在谈判桌对面的到底是一个守住法国利益底线寸步不让的人好一些呢,还是一个不得不仰仗他们力量的所谓“自由斗士”好一些?

【刹车声】

【场景:日,室外,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开门声】

副官:或许我不该这样讲,将军,但我觉得,戴高乐将军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软弱。

达尔朗:罢了!考虑那些破事也没什么意义,戴高乐也好,吉罗也罢,如果那是上帝的意旨,我又能说什么呢?眼下我的办公室里还有好多事——

【两声枪响】

【人倒地声,路人惊慌叫喊声】

夏佩尔:以法兰西的名义!去死吧,你这个叛徒!法国万岁!

副官:(大惊)有刺客!快来人,达尔朗将军中弹了!

 

杀手名叫博尼埃·德拉夏佩尔,年仅二十岁。不到一小时,达尔朗便在附近一家医院的手术台上不治身亡。这名年轻的刺客决定从万恶的领导者手中拯救法兰西。吉罗下令在军事法庭审判德拉夏佩尔,行刑队在26日天亮后不久就对他进行了枪决,这大大出乎了德拉夏佩尔本人的意料。


艾森豪威尔一接到消息,便立刻赶回阿尔及尔。在当时我们只能任命吉罗来填补因达尔朗遇刺而造成的空缺。美国当局间接但强势地向我们施加压力,要求任命吉罗为北非政权最高首脑,尽管只是暂时性的。


尽管达尔朗遇刺一事罪大恶极,但却让盟国摆脱了继续与他合作的窘境;同时,在盟军登陆的紧要关头,达尔朗竭尽所能地提供了一切便利,现在盟国仍从中受惠。这样一来,北非和西北非的法军便能加入自由法国运动,联合世界上除德国控制区外的所有法国人共同作战。戴高乐得知消息后,当即起草了一封电报,经由盟国转交给吉罗。在我看来,为团结法国的抗战力量延迟前往华盛顿是明智之举。因此我致电总统说明情况,并附上戴高乐致吉罗的原电副本。



在阿尔及尔发生的暗杀事件既是一种标志,也是一种警示:它表明了法国人内心深处对法兰西悲剧的愤怒,也警示了在历史上最大的国难期间,缺乏一个全国性政府必然会导致的种种后果。当务之急是建立一个这样的全国性政府。尊敬的将军,我提议你我二人应尽快在法国领土上会面,以便研究如何在一个临时性中央政府的领导下,团结法国以及所有法属领土上的法国兵力,为解放法国而战斗。

 

很少有人像达尔朗那样,因判断失误和性格缺陷而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达尔朗是职业军人,性格强势,一生都致力于重建法国海军,不仅海军军官团听命于他,而且全体海军官兵都为他效命。按照他之前的许诺,达尔朗本应于1940年号令法国舰队驶往英国、美国,或是非洲的港口,以及任何德国人力不能及的地方。但在1940年6月20日,也就是他接受贝当的任命担任海军部长的这一天后,他的决心发生了改变。他原来是一名海军军人,现在却成为一名政治家,指导他行动的主要纲领就是他的反英偏见。他的偏见源于特拉法尔加海战,他的曾祖父便是在这场战役中阵亡的。


野心使他频频犯错。一年半以来,达尔朗一直在支离破碎的法国身居要职。可现在他却遭遇了一系列惊人的突发事件。机缘巧合之下,他因儿子生病回到阿尔及尔,并在此归附英美联军。

达尔朗已为我们竭尽全力,而他归附盟国的选择让他牺牲了性命,不过即使他还活着,他的生命也没有太大意义。他没有下令让法国舰队驶往盟国或中立国的港口,这一决定显然大错特错;但是他的第二个重要决定却是正确的。最令他痛心的恐怕是未能让土伦舰队也归附盟国。达尔朗一直宣称绝不让这支舰队落入德国人之手。他在这件事情上也并没有食言。愿他安息,感谢上苍让我们不必面临这些令他身败名裂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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