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讲 “应帝王”者渊深莫测,变化不居

第八十六讲 “应帝王”者渊深莫测,变化不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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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课我们讲到老子否定了阳子居心目中的明王圣君形象,阳子居就惭愧地问老子,真正的明王圣君治理天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阳子居就提了一个人与明王圣君相比。所以,在这里老子就着阳子居的提问,就把真正的明王圣君形象说了出来。首先,这个明王圣君是“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他治理天下,虽然功绩广被天下,但是他不自以为是,没有把功劳占为己有。其次,他还“化贷万物而民弗恃”,在化育万物的时候,让老百姓无所依持,感觉不到与他有关。而且,他“有莫举名,使物自喜”,虽有功德教化,但是无名可指,让老百姓自得自喜,觉察不到他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立乎不测,而游于无有者也”,把自己立于不测的神秘变化多端境地,优游自在,做他想做的所有事情。这种人太高明了,把天下治理得那么好,却不居功自傲、自扬名声。而且,还能让这个社会自己如此,自行运转地如此顺畅,丝毫不让老百姓察觉到背后有他这么一个人物起着作用。他把自己完全退出来,隐藏起来,不露丝毫痕迹,这世间有谁能达到这个地步?只有大宗师才可以,只有天天跟大宗师在一起的人才可以。这样的人才可以当帝王。

帝王者可以如此,是因为他与天道自然合而为一,“无我”“无待”,不为名利是非牵累,超然于物外,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还受人世间一花一草、一喜一忧的影响呢?也就是说,他虽在人世间,但无迹可寻,所以世间之人对他也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影响不了他,也测量不了他。下面的这段寓言讲的就是这么一件事。

  寓言里面有一个神巫叫季咸,是郑国人,的一些事迹在《列子·黄帝篇》里有详细的记述。这位季咸精通于给人看相,一个人哪一个时辰生,哪一个时辰死,以及这一生的寿命长短与祸福,他都能算出来,像神一样,无不灵验。在生活当中,遇到这么一个神巫,其实也是很可怕的。所以,郑国人都害怕遇见他。因为一遇到这个神巫,他的职业病一犯,非得给你来一卦,你说怕不怕?一个人如果知道了自己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会有祸及身,后面的路如何走,那活在世上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大家遇见这个人都“弃而走”,远远地躲开。

但是有一个叫列子的人,就很“心醉”季咸。心醉,就是很佩服、很喜欢的样子。这位列子就是《逍遥游》篇里提到的那位“御风而行,泠然善也”的先生。《逍遥游》篇说虽然列子这样子还有所待,不是最高的逍遥游境界,但是能达到如此地步,也是为数不多的。可见,这位列子先生还是有一定的本事,似乎介于神与凡之间。所以他对季咸的这些看起来神乎其神的东西就很赞赏,觉得特别神奇。于是,就匆忙地回来找到他的老师壶子,说以前我一直觉得老师您的学问是做到极致了。但是今天我在大街上碰见了季咸这个人,就觉得他的造诣比您更厉害。壶子听了列子的话之后,淡淡地一笑,说:“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与?”这句话是说,我平时教你的都是些皮毛,还没有讲到最根本的东西呢,你就觉得自己已经了不起了,已经得道了吗?你这个样子,根本还没有把道的种子植在心中,就好像“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一个“雌”性动物,没有雄性的配合,怎么可能会生出卵来呢?现在你就凭着自己的一点所见,就想与世人较量,并且还想胜过对方。我觉得你这么大开心扉,锋芒毕露,清清楚楚把自己敞开在别人面前,“夫故使人得而相汝”,让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了。换句话说,你这样肤浅,把自己所有的底牌早早地亮给了对方,人家当然会算得一清二楚了。所以以你目前的这点道行功夫,根本对付不了季咸这种江湖骗子。你把他叫来,让我来跟他对对话。

第二天,列子就找到季咸,说我老师想让你去他那里一下。估计壶子名气很大,季咸也想见见他,就随同列子一起去了壶子那里。见面不到几分钟,季咸就出来了,对列子说,你老师快要死了,顶多活不了几十天。因为我刚才看他形色怪异,“湿灰焉”。大家知道一个人精神好不好,身体健不健康,就看他的气色是否容光焕发,阳气是否充足。如果脸色湿灰的话,阴气就胜过阳气,在脸上就显现出来了。而且,按照中医“望闻问切”的诊断顺序来看,季咸能做到一“望”壶子的气色,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应该说也已经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修行之人了。所以,他一看壶子的阴沉湿灰气色,就知道将不久于人世了。可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他哪里又能知道这是壶子故意做出来给他看的呢?

列子听说老师活不到几天了,就哭哭啼啼地回来把季咸的话告诉了老师。壶子听了列子的话,就微微一笑,说:“乡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正。”“乡”就是刚才,我刚才让他看到我的相貌是“地文”,地文就是平稳的,寂静的,像山一样的屹然不动。估计那位季先生就是看见我这副“杜德机”的样子才说的话吧。“杜德机”就是把生机闭塞住,不让它显示出来。这个我也深有体会,上大课因为要费精力,在上课前我往往会尽量把身心闭藏住,把精气神含住不外露。加上我平常就不太爱说话,所以上课前看起来就很木讷,很沉闷,很迂腐的样子。那个时候尤其不喜欢别人来跟我嘘寒问暖,问东问西的。但是一旦走上讲台,拿起话筒,面对台下那么多人的时候,我就立马变了一个人似的,容光焕发,精气神饱满,说话中气十足。上课前的那个状态大概也叫“杜德机”吧!

壶子说完后,就让列子约季咸第二天再来看他。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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