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讲丨皇后：对皇上影响最大的人

本节概述 

        按制度皇后只能管理后宫，但皇后可能是对皇帝影响最大的人，在皇帝缺位或嗣君幼小时能实际执政，立皇后或为太子选妃也是朝廷大事，也是各种势力博弈的时机，往往引发政治斗争。为保证优质资源，甚至在全国或上层停止婚嫁，并设立专门机构负责调查挑选。但五方面条件都不如对手的贾充之女还是被杨皇后选中，当了皇后成为“八王之乱”的导火线，成了太后的杨氏也被她所杀。生儿子是巩固或争夺后位的必要条件，往往连腹中胎儿也成为牺牲品。汉武帝立幼子为太子时杀了她年轻的母亲，北魏甚至一度定为制度，虽不人道却有其政治需要。

本节内容 

        西晋泰始七年（公元271年），晋武帝的宠臣贾充被任命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出镇关中，文武百官在夕阳亭举行隆重的宴会欢送。其实贾充不想离开晋城的，所以宴会散了以后，他就跟荀勖在商量怎么办，荀勖跟他说：“太子不正在选妃吗？如果能够把女儿立为太子的妃，那么用不到你走了，皇帝自然会把你留下了。”贾充说：“是啊，我何尝不想呢，但怎么能办的到呢？”荀勖跟他说：“我来办吧。”

        贾充曾经为司马氏政权立下大功，在晋武帝的父亲司马昭的时代，有一次曹魏的傀儡皇帝曹髦受不了司马昭，年少气盛，他居然亲自拿了武器，率领着警卫、太监直接准备进攻相府。当时贾充和那些部队在宫门南面抵挡，但是面对皇帝亲自拿着武器冲过来，那些将士不知所措。成济就请示贾充怎么办？贾充说：“主人养了你们这批人不就是为今天吗？还犹豫什么呢？”于是成济冲上去，一把拿起手里的戈刺入曹髦的胸膛，当场把这个傀儡皇帝刺死了。

图：荀勖画像

        成济因为杀了皇帝被灭族，但是贾充却因此立了大功，要是当时没有他发这个命令，要是那些部队都犹豫不决，说不定给这个名义上的皇帝冲进相府，就不知道后果怎么样，所以他一直是晋武帝最宠幸的大臣。但是当时正好关中的形势比较危急，因为出现了羌人、氐人的叛乱，他的政敌趁机就向晋武帝建议，这么重要的事只有请贾充去镇守，皇帝觉得有道理就下了这个诏书，贾充也没法推劝，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离开了皇帝跑到外地去，再加上政敌如果利用这个机会，离间他跟皇帝之间的关系，如果给他们抓住把柄，那形势对他实在是很不利，荀勖提的这个建议他正中下怀，所以就暂时拖着不去就任。

        当时晋武帝为了给他的儿子（以后的晋惠帝）司马衷选妃，已经下了命令，全国的适龄的女子都停止婚嫁，让他挑选余地更大。当时选的范围里面，包括贾充的女儿还有好几位大臣的女儿，都在里面。为此还专门成立一个挑选的小组，由他们考察。考察的意见是进入最后一圈的候选人中间，他们认为最合适的是卫灌的女儿，她有五项优势，而这五项优势正是贾充女儿的五项缺点，比如说卫家的女孩子性情温和、贤惠，人长得高挑皮肤也白，而贾家的女儿脾气不好、性情嫉妒，个子又矮小，皮肤又黑，照理这个贾家的女儿不该入选，但是贾充的太太走了杨皇后的门路。晋武帝很听老婆的话，杨皇后在晋武帝面前盛赞贾小姐的优点，荀勖也在一次宴会上面，跟晋武帝推荐贾充的女儿，适合做太子妃。有了杨皇后、有了荀勖，还有其他人在皇帝面前一再地称赞，结果晋武帝就采纳了他们的意见。正好洛阳城里下大雪，军队也没有办法出发，不久太子要举办婚礼了，所以这样贾充就拖下来了，没有到关中去就职，皇帝下诏他还是回到原来的职位。

图：贾南风画像

        可见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政治赌博，太子和太子妃其实都是一场政治博弈中间的棋子、工具，他们都是没有自由选择的。果然等贾南风（贾充的女儿）进宫以后，才发现她的嫉妒、她的残暴根本超出想象。比如她为了阻止其他的宫女或者嫔妃有机会生孩子，发现一个就直接干掉，甚至可以当场夺过卫侍手里的长剑往她肚子上插上去，胎儿就掉下来，就采取这样的手段。再加上这位太子（后来的晋惠帝司马衷）本身就是白痴，所以晋武帝曾经考虑废了他，另外立一个。但是他跟杨皇后谈了以后，杨皇后就提出来：“他又是嫡又是长，老规矩立嫡立长不以贤，这怎么好动？”因为实际上就是她的儿子，当然她希望巩固，所以晋武帝不得不容忍。

        以后这位杨皇后死了，临死前又推荐自己的堂妹给晋武帝，那晋武帝立了她的堂妹为新的皇后。这位皇后其实已经发现那位媳妇（贾南风）这种极度的嫉妒、暴躁、阴谋，但是这位杨皇后知道这个媳妇是她堂姐生前选定的，再加上自己没有儿子，当然维护太子这一家。所以她就劝晋武帝：“女人嫉妒是免不了的，她父亲对国家有这么大的功劳，我们不能够为了她这点缺点就不念她父亲的对国家的大功。”但另一方面她严厉地去管教贾南风，要她切实的改过，贾南风不知道她背后实际上在帮她的忙，反而认为是这个婆婆对她管束得太严厉，所以非常恨她。

等到晋武帝一死，他的白痴儿子当了皇帝，贾南风肆无忌惮，不仅干政、拢权，而且趁机就大泄私愤。这个时候杨皇后已经成了杨太后，贾南风就找人诬告杨太后的父亲杨骏，说他谋反，先把杨骏一家都杀了。后来又查下来，说太后实际上是参与的，要把太后废为庶人，一开始杨骏的妻子，太后的母亲还跟她住在一起，没有处罚她，后来又说她也是参与犯罪的，把她从杨太后的地方拉出去行刑。当时杨太后抱着她嚎啕大哭，自己剪掉头发跪下来求情，而且给贾南风上书自称臣妾，但是还是没有用，最后连她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撤掉，最后活活饿死。

        贾南风很快地挑起、引发了西晋的“八王之乱”。

图：八王之乱

        可见这个太子妃选谁的确事关到国家的治乱。

        太子选妃这样，皇帝选皇后那就更是如此。因为实际上在当时的社会中间，一个年轻的女性，她的人品怎么样？甚至她的相貌怎么样？公众是不会知道的，大臣也不知道的，所以实际上是没有办法公正挑选的。皇后虽然理论上讲只能管理后宫，但是皇后可能是对皇帝影响最大的人。特别是如果皇帝软弱无能、优柔寡断，或者像晋惠帝这样白痴、低能，或者还有皇帝缺位或者幼小的时候，原来的皇后成了太后，她就可以实际上执政。皇后本来就没有什么执政的经验，而且也跟外界不熟悉，往往很多做了太后的时候岁数也不大，那么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依靠外戚，自己的哥哥、父亲。那外戚如果是本身品质不好或者私心重、没有能力，那么就是成为外戚干政、拢权、祸国、营私。

        所以就是出于公心的大臣，在皇帝选皇后的时候，也得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们往往考虑不单是你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漂亮，是不是适合做皇后，还要考察她的家庭、她的家风。但是问题是在信息不公开情况下，往往必然夹杂了个人的成见、意气。不同的政治利益集团也就在这个时候展开一场权力、利益的博弈。有些有私心的大臣那当然更要考虑，哪一个人当皇后对自己有利？外戚哪一些跟自己关系密切，或者今后政治上可以结成一伙。

        皇帝其实平时他也接触不到这些女孩子，特别那些一般这个选皇后的时候，皇帝本身有的还没有成人，所以他往往也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但是这个感觉往往跟皇帝、太后、大臣的意见都不一致的。所以曾经有皇帝几次抱怨，这是我的家事，但是大臣都会说你作为皇帝选皇后，包括选妃子，这不是家事。

        所以真正皇帝纯真的爱情也是不可能得到维护的，他的个人好恶一般不得不让不让步于政治上的考量和权力之间的博弈。所以历史上也演出了一幕幕的发生在皇帝跟皇后之间的悲剧。但在这种家天下专制的制度下，这是不可避免的。

        选皇后的过程也伴随着废皇后，因为有的皇帝时间做的长了，对皇后已经没有感情了或者感情转移了，有的皇后不仅年老色衰，或者到时候脾气怪诞。这个时候又牵到废皇后，还要重新立新的皇后，那么又会转入新一轮的政治上的博弈跟权力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