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政治权势下的家长里短：武则天家族的恩怨情仇（上）

骆宾王《讨武曌檄》中痛骂武则天“杀姊屠兄，弑君鸩母”，导致“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那么武则天真的杀死了自己的妈妈、哥哥和姐姐了吗？我们以此为切入口，来看看武则天家族在武则天登上权力顶峰过程中的恩怨情仇。我们可以看到，政治人物（也包括其他的人物）其实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也有家长里短，也有恩怨情仇。只不过，在政治权力的格局里，这些家长里短会表现得更加极端、更加丰富多彩。

李唐是幸运的。因为武则天家族势力并不足够大，而且内部是分裂的。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彟，先娶相里氏，生武元庆、武元爽；后娶武则天母亲杨氏，生武则天和她的姐姐武顺。所以武氏家族跟武则天关系最亲近的，也只不过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兄长。那么，武则天在崛起的过程中，是否对这两位兄长很照顾呢？并不是。相反，可以说非常不好。武则天最初把对武家的爱，都倾注到了自己亲姐姐武顺这一支上。

武士彟在贞观九年（635年）死后，武士彟的儿子武元爽以及侄子武惟良、武怀运等对杨氏母女不好。《资治通鉴》云，这些人“皆不礼于杨氏，杨氏深衔之”。永徽六年（655），武则天当上皇后，武氏子弟也获得升迁。武元庆担任宗正少卿，武元爽担任少府少监，武惟良担任卫尉少卿，都跻身“副部级”职位。他们之前的官阶较低，比如武元爽，之前只担任安州司户参军。《新唐书》记载了一个非常有画面感的事件。武则天母亲设宴款待武惟良这些武家子侄。席间说：“若等记畴日事乎？今谓何？”意思是你们以前那么瞧不起我们母女，现在你们怎么说呢？结果惟良说：“幸以功臣子位朝廷，晚缘戚属进，忧而不荣也。”杨氏和武则天很生气，“伪为退让，请惟良等外迁，无示天下私”。高宗于是将这些武氏子侄都赶到地方。

这些人相当惨了。武元庆被赶到龙州（广西，今与越南接壤）做刺史，死在那里。他的儿子武三思也跟着颠沛流离生活在那里。武惟良为始州刺史（四川）；武元爽为濠州刺史（安徽）；武元爽在濠州还没呆多久，又被配流振州（今天的海南岛），死在那里。武元爽的儿子武承嗣也跟着流放在海南。武怀运女儿的墓志被发现了，根据墓志，他们一家遭遇也不太好。武则天的堂兄武怀亮的太太权善氏，此前“尤不礼于荣国（杨氏），坐惟良等没入掖庭，荣国令后以他事朿棘鞭之，肉尽见骨而死”。

从这些事实来判断，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武则天对武家子弟不但没有提携照顾，而且严酷报复。她可能是个睚眦必报、人情淡薄的人。第二，武则天在高宗时代断然没有要当皇帝的想法。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对待武家子弟。很多时候，我们分析人物事件，太过理性，设定我们的分析对象都是完全理性的，都在下一盘大棋。但实际上他们也是有情绪的，比如武则天，她因为讨厌堂兄弟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最初的时候是打压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