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杨朗诵《成吉思汗的两匹骏马 第十四章 自由神圈里的两匹骏马》作者：额鲁特 珊丹

第14章·自由神圈里的两匹骏马

两匹骏马，守在可汗的身边，如同守着自己的慈父。可汗说：如果你们感到劳累和疲倦，那就勇敢地踏入你们的自由之地吧。在那里，有幸福的驻地等着你们，有忠诚的臣子们佑护你们的平安，去吧，我的两个宝贝！

哦唷

两匹扎格勒，它们是那么的可爱

活泼的弟弟得到可汗的赦令之后

即刻

扬起撒欢的四蹄

奔向辽阔的草原

转过山梁，最终隐入苍翠的山弯

大扎格勒

走走停停

停停走走

跑着跑着

它突然收紧四蹄，转身奔向可汗

……

此时，可汗正手搭凉棚，望着心爱的两匹骏马渐渐远去，眼睛里叠满了层层的泪花。就在大扎勒格止步转身回奔的那一刻，可汗突然闭上了眼睛，泪的浪花扑上了他的颊面！哦唷！我心爱的祖母，倘若你还在世，你能告诉我吗？这是可汗的痛苦，还是可汗的喜慰！

大扎格勒的四蹄

又像风火轮一样

朝着它的蒙古可汗不停地转动着

一座山峰低下去，一座山峰叠起

山峰哟，就是它起伏奔跑的雄姿

大扎格勒

站立在可汗的面前

抖了抖身上的汗水，对可汗说道

哦唷

可汗

让小扎格勒去寻找自由的风景吧

我要用脊背，来报答可汗的恩情

可汗说：

草原上的英雄，以睡卧沙场为荣

额贝，你是我心尖子上的血肉呀

去吧，追着弟弟小扎格勒的蹄步

到草原上，去寻找你自己的光荣

……

大扎勒格摇了摇头：主人，还是把我留下来吧！当我回首看到可汗张望的眼神，怎么舍得迈开蹄步，奔向可汗赐予我的自由之地呢！让我驮着可汗再奔行一年吧，待到明年五月初五，我再去寻找自己的弟弟！

可汗说：

哦唷，我心爱的额贝

勇士的弓箭和他的骨头埋在一起

体壮的骏马和他的草原连在一起

去吧

我那像爱子一样懂事的扎格勒哟

前方的景色，是多么的让人迷醉

大扎格勒

对可汗说

你若是让我离开可汗至尊的马靴

我就卧在金帐前

不吃不喝

直到太阳

晒干骨头，将我全身的皮毛烧焦

……

大扎格勒话音未落，就把两个前蹄跪了下来，卧在可汗的面前。它避开可汗的目光，把头扭向一侧，无论可汗怎么劝说，怎么拍打它的马背，就是不肯站起来。于是，可汗只好骑上它的马背，一路驰骋着，冲向草原。

哦唷

九狗出一獒，万马之中才有一骏

大扎格勒飞出去，就是三程之遥

驮着可汗转回来，只在眨眼之间

苍天，在马镫下

命运，在缰绳里

骄傲的大扎格勒

让蒙古的可汗又生出金色的翅膀

这一天哟

风儿轻柔，云朵温顺

谁在拨动潮尔的琴弦

那是你呀，母性的河，斡难的河

都来赶赴这场欢宴吧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

清澈的母亲河

又要涌动着歌的海洋，琴的浪花

……

据说，就从那一天开始，蒙古高原就出现了第一匹自由的神马。每当太阳被火红的神火举向天际，那匹神马都会站在金色的山巅上，朝着可汗的宫帐垂首致意。这匹神马，就是大扎格勒的弟弟，聪明伶俐的小扎格勒。可汗不愿自食诺言，并规定了放野和吊训的方法：即每放野一年，均予吊驯一个月，像国事一样，写进白纸《青册》。

           哦唷

祖母

在你的歌声里

被可汗放归自由神圈的两匹骏马

是那样的忧伤，那样的不忍离去

花儿，哭泣了

牧草，流泪了

可汗也在流泪，落下喜慰的泪水

……

我的祖母，也在暗自啜泣。在肮脏的事物面前，你从来不肯低下倔犟的头颅。可是现在，你耸动着抽搐的双肩，把头颅埋在两膝间，用袍襟紧紧捂着你的脸庞。——哦唷，哦唷！这是您一生惯用的蒙古语气。只有生活在您身边的人，才能听懂，这样的语气饱含着多少怜爱，多少喜慰。对于人世的悲悯，总是被您放置在嘴唇的前首。这样的情愫，只有一辈子骑行在马背上的人，与万物结成兄弟姐妹的人，才能听懂。

哦唷

听歌的孩子们

你们都哭了吗

我们，你用蒙古袍襟养大的子嗣

都像突然安静下来的马驹儿一样

在你低首掩面的啜泣中，流着泪

哦唷

祖母

您的子嗣，为什么要哭

为一匹不忍离开主人的骏马哭泣

你用宽大的襟襟试去眼中的泪水

再一次弹响怀抱里的托布秀儿琴

那马儿的四蹄

仿佛挂着铁石

显得是那么的沉重，那样的缓慢

大扎格勒的每一次回首

都是对可汗的无尽留恋

大扎格勒的每一次停蹄

都是对肯特山、斡难河水的不舍

长大之后

当我第一次拽响父亲的马尾琴弓

我才从琴弓压向琴弦的剧颤之中

再次懂得

父亲的琴弓就是两匹骏马的灵魂

祖母的歌

藏着马骨

藏着马眼，藏着一个民族的泪水

它是我们的伤悼

也是我们的怀念

马匹，飞奔而过

却为我们留下了永不磨灭的蹄声

……

祖母，如今你睡卧在大地的尽头，脸庞慈爱，内心安祥。您的灵魂，一定停留在遥远的额鲁特故乡，所有的牧草，所有的野花，都是您心爱的陪伴！——今晚，我是怀着怎样的忧伤，在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一笔一划地记录着您的蒙古民歌。这不是久远的弦音呵，您唱歌的模样还在苍翠的草滩上隐现，您用托布秀儿弹打出来的串串蹄音，仍旧是那么热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