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史03 | 刘建：吠陀时代—哲学、文学与宗教的源头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刘建，今天我们继续学习印度历史。在上一讲中，我们了解了印度河流域文明的崛起及其神秘衰亡这一人类文明史上重要的一章。今天，我们一道探索印度古代历史上的吠陀时代，追寻印度哲学、文学与宗教的源头。

那什么是吠陀时代呢？

吠陀时代，大概在公元前1700年~公元前900年，中国这个时期大概处于夏晚期至周代前期。这是印度河流域文明衰亡后印度文化复兴和发展的一个重要历史阶段。吠陀是梵语词Veda的音译，意思就是“知识”，尤其是精纯神圣、超越世俗的学问。吠陀时代，也就意味着是印度古代一个精神成长、文献集成、社会发育的知识时代。

吠陀时代可以分为前后两期。这个分期与当时文献记录的历史时期相关，也就是印度最早的梵语文献《吠陀本集》。《吠陀本集》包括《梨俱吠陀》、《娑摩吠陀》、《夜柔吠陀》、《阿闼婆吠陀》四种。

《梨俱吠陀》约产生在公元前1500~前1000年；另外三部吠陀本集则产生于公元前1000~前600年。历史学家把这两个阶段分别称作“前吠陀时期”和“后吠陀时期”。

这些文献中最重要的还是《梨俱吠陀》，那么《梨俱吠陀》究竟是一部怎样的书呢？《梨俱吠陀》是印度上古时期的诗歌总集，在颂神的同时也描绘了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也表达了对宇宙起源的探索，既有深刻的哲理性，也有丰富的文学性。简单来说，《梨俱吠陀》的编集对于印度文化的意义，如同孔子编集《诗经》对于中国文化的意义。

在这一时期内，雅利安人扩大了自己的生活区域，政治中心从印度河流域移到了恒河流域。你可能会问，雅利安人从哪里来，这与雅利安人有什么关系呢？

吠陀时代的到来，与一波波外来移民以及他们带来的新语言及新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些移民被称为雅利安人。他们最初生活在俄罗斯南部与南乌克兰草原地区，是一支具有北欧日耳曼民族体貌特征的原住民。从伊朗高原分次进入印度的雅利安人，以强悍的武力征服服了当地的土著达罗毗荼人。

雅利安人约在公元前2000年至公元前1500年之间来到印度。他们肤色白皙，鼻梁隆起，身躯高大。作为游牧民族，他们逐水草而居，迁徙性很强，曾在许多世纪中不断寻觅新的家园。向西向北迁徙的几支雅利安人形成凯尔特、希腊、意大利、日耳曼等民族。到达伊朗的分支有一部分经阿富汗从西北部的山口进入印度。雅利安人的文明程度低于印度土著，但是弓马娴熟，善于骑射。他们在凭借武力优势征服了相对柔弱的土著后，逐渐分布到印度次大陆的许多地区。他们很快向土著学会农耕，并在宗教文化上积极吸收当地因素。随着雅利安人向恒河流域和印度中部的不断推进，民族融合与同化不断加强。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逐渐混合，生成吠陀时代的新文化。雅利安文化，成为印度教以及印度哲学、文学的源头。对于雅利安人是否曾经是一个种族，学术界存在争议，但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即印度雅利安人源于欧洲，是白种人。

吠陀时代的社会又是怎样的呢？对于吠陀时代社会生活的了解和认识，当然仍然需要依靠对吠陀经典经典的解读。雅利安人侵入印度后，逐渐开枝散叶，分布到印度次大陆各地，成为这片热土上的主人，创造了印度主流文化。可以说，雅利安人是吠陀文化的开创者和吠陀经典的编纂者。

吠陀文献蕴含着当时社会经济文化状况的丰富信息。前吠陀时期的雅利安人还只是活动在阿富汗、旁遮普至德里一带，主要从事畜牧业和农业。从《梨俱吠陀》可以看出，牛群是他们的主要财富，放牧是他们的主要生产活动。他们喝牛奶，烧牛粪饼。直到今天，印度的一些村落依然使用牛粪饼燃料。雅利安人还畜养山羊、绵羊、马、骆驼和大象。

雅利安人定居并本土化后，也开始从事农耕，种植大麦和小麦。他们学会施肥，用牛耕田，用镰刀收割。后来，他们掌握了挖渠灌溉的能力，学会种植水稻和甘蔗。手工业发展起来。木匠制造车船、农具、家具等。铜匠制造工具和武器。金匠制造各种首饰等。妇女从事织染和刺绣。也有专门行医、理发和以歌舞为业的人。医生基本是巫医，既能用草药给人治病，也以巫术符咒替人驱除邪魔。

雅利安人在吠陀时代前期的生活是部落性质的。同一氏族的若干家庭组成一个村庄。国家之间争夺霸权的战争时有发生。国王一般世袭，身边有国师辅政，主持祭祀活动。军队由步兵、骑兵组成，国王和贵族乘战车作战。战士手执长矛、弓箭等武器，已学会使用毒箭。

前吠陀时期的雅利安人已经进入到了父系社会，家产一般由儿子继承。妇女同样可以接受教育并讨论学问,成为学者。《梨俱吠陀》中有的诗篇就是女子创作的。青年女子有相当大的择偶自由。婚姻具有神圣性质，一般实行一夫一妻制，但国王和贵族享有特权，可以再娶其他女子。但死了丈夫的妇人一般不再改嫁。

吠陀时代后期，雅利安人的马车和铁制农具与达罗毗荼人的农耕技术结合起来，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随着农业、工商业和社会的发展，恒河平原出现了古代印度“第二次城市化”时期。例如，今恒河边上的圣城瓦拉纳西，古名贝拿勒斯，就是在这一时期发展起来的名城。雅利安人的势力不断向东延伸，直达今孟加拉，向南则进入了德干高原。地域性的王权已经形成。君权神授论应运而生。《阿闼婆吠陀》中就有国王是“人中之神”的说法。

在吠陀社会中也出现了宗教，也就是吠陀教。

宗教信仰在这一时期还比较原始。《梨俱吠陀》中歌颂的主要神明有：天神、黎明女神、太阳神、火神、雷神、风神、地神、死神等。死神名叫阎摩，统治着阴曹地府，后随佛教传入中国，有了中国名字，就是阎王或阎罗王。一般人都可以在家里进行献祭活动。这一风俗一直延续下来。现在，许多人家辟有神堂，只是具体祭拜对象发生了变化。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国王和贵族的祭典十分隆重。

《梨俱吠陀》标志着吠陀教的产生。吠陀教是印度教的前身，是印度最古老的宗教。它是雅利安文化与本土达罗毗荼文化历经数百年的融合而逐渐产生的。吠陀教是多神教，将自然现象神格化，予以崇拜。它在社会生活中主张实行种姓制度，将人群按职业和社会地位分为四个等级，也就是四大种姓。

最高种姓是执掌神权的祭司贵族，即婆罗门；第二等级的种姓是主管军事和行政大权的贵族，即刹帝利；第三等级是从事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普通村社社员，被称为吠舍；第四种姓是被雅利安人征服并沦为奴隶的土著部落，叫首陀罗。到了吠陀时代后期，印度社会所独有的种姓制度，开始定型并趋于僵化。印度的种姓制度，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

在吠陀时代后期，以《梨俱吠陀》为圣典、以祭祀为中心的吠陀教，逐渐演化为婆罗门教。

婆罗门祭司是宗教的主宰者和传播者。婆罗门祭司在宗教和社会生活中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把所有吠陀文献奉为最高经典，他们认为这是古圣人受神的启示)而写出来的，所以称为“天启”。除此外，婆罗门教的祭祀活动仪式也比较烦琐，规模宏大。例如，当势力强大的国王举行最大的祭祀仪式马祭时，一般要屠杀上百头牧牛作为牺牲。

在吠陀时代后期，苦行成为一些信徒表达信仰的重要方式。他们进入山林，实行苦修，相信可以由此获得超自然的能力。也有些人开始进行哲学探讨。他们的思想主要凝结在奥义书中。奥义书是婆罗门教的主要经典之一，是师生之间传授的“秘密教义”，现存108种，其中最古老的有13种，主旨在于解释宇宙和人生的奥秘，成为印度最早的哲学文献。奥义书的中心思想是“梵我同一说”和“轮回解脱学说”。什么是“梵我同一说”呢？作为宇宙精神的梵，是宇宙的本原或最高实体，而物质世界则是它的幻象；人应当以个我的灵魂与梵的同一为人生最高追求。什么又是“轮回解脱学说”呢？轮回解脱学说认为，人的肉体可以消亡，但灵魂不死，可以附在另外的躯体上；人的来世命运取决于现世的行为；只要领悟梵的本性并达到梵我同一的境界，人就能超出轮回，达到解脱。这些唯心主义的说法影响深远。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吠陀时代的语言。

近现代历史比较语言学的研究证明，吠陀时代的主要语言是梵语。梵语被认为是神的语言。属于印欧语系印度—伊朗语族。是印欧语言中最古老的一支。是由雅利安人带入并流行起来的语言。吠陀梵语后来发展为古典梵语，大量宗教经典及哲学、文学作品都是用它写成的。英国语言学家在18世纪就发现，欧洲、印度和伊朗的主要语言，存在着共同的来源。例如威廉·琼斯在1786年提出，梵语同欧洲古典语言希腊语、拉丁语存在内在联系。他认为，梵语比希腊语更完美，比拉丁语更丰富，也比它们更优雅。三种语言在动词词根和语法上，存在相似性。但是，它们共同的母语来源，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梵语历史地位异常崇高，遗存文献价值弥足珍贵。梵语在公元纪年开始前已不再是口头用语，但作为书面语言一直沿用到19世纪。梵语不仅对印度近现代语言直接产生了深刻影响，而且通过佛教文献对汉语产生了一定影响。汉语中的一些普通词汇如“劫波”、“刹那”等，都是从梵语音译过来的。

好的，这就是我们对于印度古代历史上非常重要的吠陀时代的介绍。

下一讲我们将一道了解印度历史上的“战国”纷争时代，看列国如何从分裂走向统一。

感谢你的收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