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红楼梦》的世界就是“孽海情天”|第一百十六回至第一百十七回

贾宝玉再回到太虚幻境，他看懂了自己家族和身边女孩们的命运，终于大彻大悟。| 白先勇细说红楼梦

【导语】

贾宝玉再回到太虚幻境，他看懂了自己家族和身边女孩们的命运，终于大彻大悟。还魂后，对儿女情缘看淡了。宝玉要将玉还给和尚，袭人、紫鹃拼命阻拦。宝玉究竟如何跳出了世俗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彻悟，使他在看到黛玉的灵柩时没再流泪？

【本集回目】

第一百一十六回 得通灵幻境悟仙缘  送慈柩故乡全孝道

第一百一十七回 阻超凡佳人双护玉  欣聚党恶子独承家

【精彩摘录】

「过去未来，莫谓智贤能打破；前因后果，须知亲近不相逢。」过去未来，我们谁也不知道，「莫谓智贤能打破」不管你多么聪明，你也未必能够彻悟你的未来，「须知亲近不相逢」你最爱的人不一定跟你永远在一起。

在这里宝玉称黛玉「林妹妹」，而称宝钗「他」，这个「他」字有点敌意。这个时候，如果他说，这是宝姐姐，跟那个「他」，味道又不一样了。更见这两个人在他心中的位置。真是要细细读曹雪芹的每一个字，用的字不一样，含义也就不同。

「孽海情天」是整本书的关键词。《红楼梦》的世界就是孽海情天，《红楼梦》里面的情，远远高于一般我们了解的世俗之情，不管是男女之情、父子之情。它的情是最复杂，最多层次的一个主题。那个「情」字可以说是整个宇宙的原动力，在《红楼梦》世界里面，它本来就是个神话，是神瑛侍者跟绛珠仙草的一段爱情神话，这个「情」是至高无上的。「孽」字是佛家讲的，你的孽缘、你的业、你的因果，所以从佛家看来，我们在一片孽海里面浮沉。「孽海情天」像海那么大、像天那么大，那就是宇宙性的。

宝玉神游太虚幻境（清）孙温 绘

基本上《红楼梦》的佛家思想是禅宗，直指心性。禅宗很注重顿悟、妙悟，一点就通。

【相关原文】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译文：情意比天高比地厚，令人叹息的是从古至今的情意没有完了的时候；痴情的男子，哀怨的女子，令人可怜的是爱情的债务难以酬还。风月，男女情事；风月债，以欠债还债比喻爱情。

飞鸟各投林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冤冤相报：即所谓冤家对头世世循环报应。

自非轻：指这种因果报应来历不浅，并非轻易造成，意思是“前生命定”的。

遁入空门：出家作和尚。遁，作逃解。空门，佛教的别称。

译文：作官的，丢官家业破；富贵的，金银挥霍净；行善的，死里拣条命；作恶的，分明遭报应；前生欠命的，性命已经还；前生欠泪的，泪水已流净：前因后果并非轻易就造成，分离聚合从来都是命注定。命短本是前世造的孽，老来富贵实在太侥幸。看破“红尘”的，出家作尼僧；痴迷不悟的，白白送性命。好像那吃完食的鸟雀各投林，只剩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简评：这支曲子是十二支曲的总结。在曲中作者对“四大家族”的命运和十二个女子的悲剧结局作了总概括，四大家族最后结局就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全文中，作者是用因果报应等宿命论观点来解释四大家族的崩溃。

*参考自《红楼梦》（程乙本，启功等校注，理想国版）

【听课注释】

魔障

佛教用语，它指修行人于修行中由恶魔所设的障碍；也泛指由别人所致的波折，磨难。

肐揪（gē jiū）

形容皱眉时眉头肌肉的纠结。

触处机来

意思是指触及某一事物而生出机悟。

入仕

入朝作官。

八股文

明清科举考试的一种文体。八股文章就四书五经取题，内容必须用古人的语气，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八股文就是指文章的八个部分，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

中国现存的惟一状元卷，明代赵秉忠殿试卷

禅宗

禅宗是中国佛教宗派之一。主张顿悟法要“见性成佛”自初祖达摩祖师起，皆指人心，不拘修行。又因以参究的方法，彻见心性的本源为主旨，亦称佛心宗。

【其他备注】

image：影像

politically：政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