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2：陈连山 | 史上最全怪物图鉴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陈连山。上一节我给你谈了《山海经》的基本性质，留下的问题是《山海经》里还有很多怪物、怪人和神话。今天我就谈一谈《山海经》里的怪物。

《山海经》虽然是地理志，但是后人难以确定他所描述的山川河流究竟是今天的哪个山、哪条河，那么《山海经》的地理志功能难以发挥。《山海经》中确实有很多的怪物，有很多的神话，引发了后人极大的关注，因此很多人都把《山海经》当作志怪小说的鼻祖。

那么怪物是怎么产生的？《山海经》的作者为什么会记录那么多的怪物？

这里边的原因很复杂，有的是因为《山海经》的作者认为它怪，有的我们把它理解成怪物。那么我总结一下，大概有三种原因导致了《山海经》有很多怪物。

第一种途径是因为古人缺乏科学知识。

他缺乏认识看到没有见过的东西，他觉得怪。汉字里“怪”这个怪字，它本来的意思就是奇异的、罕见的东西，怪物就是奇异的、罕见的事物。我们都生活在日常生活里，在这种状态下，我们看到的东西通常都是熟悉的事物，我们感觉它们是正常的。如果我们到了遥远的外地，到了外国，就可能遇到从未见过的东西。

比如我们熟悉的动物都是四条腿，大脑袋圆嘴巴，可是你如果去了澳大利亚，你看到了那里的鸭嘴兽，一定觉得他很奇怪。好在我们今天有高度发达的生物学知识，你回来之后到电脑查一查，就明白别人已经研究过了，它就是一个长相有点怪的真实的动物而已，你只会好奇，不会害怕的，可是古代人没有这样一个科学背景。那么古人交通不便，生活范围都很小，他们会碰到各种不认识的东西，所以古人的眼中看到的怪物就会比我们多，《山海经》里怪物多是很正常的。

《山海经》的第一卷叫《南山经》，那里记载有一个山叫猨翼之山，这个山其中多怪兽、怪鱼、怪蛇、怪木（就是奇怪的树）。不可以上，这个山上不认识的东西太多，危险的东西太多，不能上。那么所谓的怪兽、怪鱼、怪蛇、怪木其实都是奇异罕见的这些种类。

这是第一种产生怪物的方式，因为缺乏认识，因为不了解，那么看到一个新鲜的东西就会觉得他怪。

第二种产生怪物的方式是古人的语言表达方式造成的。

因为古代科学不发达，描述新事物的语言不专业，他们只能用日常生活熟悉的那些词汇，熟悉的动物做比喻。我看过一个CCTV10一个节目叫《大侦探》，其中有一期叫《追寻神秘生物》。它介绍马来西亚加里曼丹岛渔民心目中的一个骇人的怪兽叫“格纳里”。村民说他们村子里边已经有五个孩子被这种怪兽害死，可是怪兽它究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幻想的？可是有一个渔民他说他在行船时候，真真实实的看到这个怪物了：这个怪物很大，有四五米长，长的像水獭，可是尾巴又像穿山甲，爪子又像蜥蜴。他的描述就让我们想起了《山海经》，《山海经》描述动物的时候也是跟渔民很像。

《山海经》的《南山经》记录了一种黑色的乌龟，说“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它的形状像龟，但是长着鸟脑袋，长着毒蛇的尾巴，它发出的声音像劈柴火的声音。佩戴上旋龟，人就不会耳聋。从经文的字面的描述，我们看旋龟好像是龟、鸟和蛇的一个组合体。如果真是组合体，我们只能认为这是古人想象的怪物。真是如此吗？

细读经文，其实这是古代人描述旋龟的语言不科学、不精确造成的。无非就是说旋龟的基本形状是乌龟、头部像鸟、尾巴像蛇。所以晋代生物学家郭璞先生他在《山海经注》里就说，旋龟现实存在的。中国南方有一种龟名字叫大头龟，它的嘴巴确实长得像鸟，这证明山海经的描述是客观的。这是山海经里出现怪物的第二种原因。

第三种是纯粹想象的怪物。

因为古人比较迷信，对于怪物又比较恐惧，长期的恐惧会使人产生幻觉。比如《山海经》里说基山盛产玉石，盛产玉石是好事，可是山上长了一种怪兽叫猼訑，它的形状像羊，长了九条尾巴，四只耳朵，更奇特的说它的眼睛不是长在脑袋上，长在哪？长在后背上，这当然是纯粹想象的。

迷信、忌讳使人恐惧，也会使人产生期待和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这些怪物往往具有吉祥的含义，古人就称之为祥瑞，凤凰就是如此。《南山经》里说，南方的单穴山出产金属跟玉石，山上有一种鸟，有点像鹤，五彩斑斓还有花纹。而且《山海经》里说的特别的仔细，说凤凰身上的这些花纹分别象征着五种道德观念“德义礼仁信”。“德”是道德，“义”它有“义气”，“礼”做事很规范，“仁”是仁爱，“信”是诚信，这是非常高尚的道德。凤凰不光有道德，它的饮食也特别的自然，它还很会娱乐。《山海经》里说它自歌自舞。这个鸟是最大的吉祥鸟，它一出现就预示着天下太平。当然，凤凰应该是我们古人想象出来的。

《山海经》里的怪物有以上三种来源：第一是因为缺乏认识，缺乏知识；第二是因为语言表达不科学，引起后人误解；第三是纯粹想象。

下面我们谈谈山海经的怪物都有哪些种类？

首先是怪草，奇怪的草。《山海经》里记录了一种草，名字叫祝馀。说它的形状像韭菜，但是它开的花跟韭菜不一样，它的花是青色的。

草有什么值得记录的呢？《山海经》里说这种草“食之不饥”，它可以当粮食吃。古代是容易发生饥荒的，能够充饥的草自然就值得进入《山海经》，那就很重要。这种怪草是真实存在的植物吗？生物学家郭璞先生他在《山海经注》说，祝馀草是真实存在的植物，它现在的名字叫山韭菜，有药用价值。那么这个草生活的地区是在中国云贵高原和两广地区，正好也是《南山经》描写的范围。这是怪草，还有怪树。

《山海经》树木的种类特别多，其中有一种叫“迷榖（gǔ）”，迷榖的样子像构树，只是它的纹理是黑色的。迷榖这种树最奇怪的地方在于它的花朵会发光。经文里说“其华四照”，它的花能照亮四方。古人认为佩戴上这种花就不会迷路。大家要知道古代是没有手电筒的，晚上走路黑灯瞎火的，那么有了能照亮的迷榖，他们就方便了，所以他们很珍视这种树。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怪树。

下面我们谈谈怪鸟。植物不能移动，不会说话，即使怪问题也不大是吧？我们容易躲开。怪鸟和怪兽就不一样，它们能跑、能飞还能发声。有些怪鸟和怪兽的名字竟然是自己命名的。经文里说“其鸣自叫”，它的名字是自己叫的。明明是人类根据鸟兽的叫声给它命名，就像我们今天命名布谷鸟一样，可《山海经》为什么说是这些鸟、这些动物自己叫自己的名字？这就是古人的观念。古人认为动物是不利于人之外的，他不认为是我们人给它命名，而认为是动物自己给自己命名。举个例子，《西山经》里说，有一种鸟叫毕方鸟，它的形状像仙鹤，但是它只有一只脚，有红色的花纹，底色是青色的，嘴巴是白色的。这个鸟就“其鸣自叫”，这个鸟还不大吉祥，它一旦出现，这个地区就会产生火灾。

说完了怪鸟，咱们再说怪兽。洵山在现在浙江的一个山，这个山上有一个怪兽叫䍺，说这个䍺什么样子呢？说它的形状像羊，但是没有嘴，杀不死。首先任何动物都得吃东西，没有嘴怎么吃东西，怎么活着，是很奇怪。而且它居然还杀不死，哪有动物杀不死的是吧？所以这应该是一个纯粹想象的那么一个怪物。因为《山海经》所以很多人都把它当作志怪小说看。

现代人为什么喜欢谈怪物？为什么会喜欢记录了很多怪物的山海经？

现代人特别强调理性，但是人的大脑本性是自由的。人类的大脑他的思维有两种状态：一种是被现实循化的这种状态，按照现实的逻辑考虑问题；还有一种是野性的状态，这个时候大脑比较自由。大脑在循环状态就发展起了科学，在野性状态下发展了宗教和艺术。我们今天虽然有很丰富的生物学知识，但我们仍然想让大脑放松一下、娱乐一下，现在小说家就给我们创作了《哈利波特》、《指环王》，还有电影，我们也会喜欢《山海经》里的那些奇怪的怪物，或者神话。

《山海经》的怪物很多，我这里所介绍挂一漏万，希望大家能抽时间自己读一读原著，我想《山海经》里的怪物能让你紧绷的神经松弛一下。

怪物讲完了，《山海经》的神话怎么样？那些神是什么样子？人们怎么祭祀他？这些神有什么故事呢？下次接着讲。

我是陈连山，我在喜马拉雅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