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李山 | 秦国东进：挡不住的虎狼之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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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变幻莫测，历史教你选择。欢迎收听由观乎文化与喜马拉雅共同制作的《中国历史大变局》。大家好，我是李山。由我来为大家主讲历史大变局的先秦部分。

今天我们要讲的话题就是“合纵连横”。这段历史发生在马陵之战之后（齐魏间的战争，魏国失败，霸业倒地，齐国俘虏魏太子申）。马陵之战以后，历史上实际上是秦和齐，这东西两大国的对峙期间。所以，历史上就出现了合纵连横的运动。

那么什么叫合纵连横呢？这个在《韩非子·五蠹篇》里边说“合众弱以攻一强”，这就是合纵；连横呢，“事一强以攻众弱”，这就是连横（注）。我们中国是东西为横，南北为纵。实际上就是夹在中间的这些弱国，合起来对付秦，那么有的时候，也对付一下齐，也对付一下楚。但是，合起来对付秦是经常发生的。所以，这就是所谓“合纵”。连横呢？连横实际上是东西两大强国，尤其是秦，联合其它东方一个小国，去收拾其它国家。这就是“合纵连横”。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韩非子》）

战国时期，我们在一开始讲到是大变法，其中以李悝的“尽地力之教”，还有商鞅变法，还有吴起变法，当然还有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实际上这些人都是属于法家人物，他们坚持打造内政，就是打造适合战国征战的内政。这一些人成为过去以后，像商鞅死了以后，秦国任用的人，有一个公孙衍，有一个张仪，这些人都属于纵横家。这个东方也有，像孟尝君田文也合纵，包括和庄子俩人谈哲学的惠施，某种程度上也是合纵连横派。就是这样一些人物。孟子生活的时代，正赶上商鞅变法之后，然后纵横家纵横天下，所以孟子的学生景春就说，公孙衍跟张仪岂不大丈夫。他们一露，天下就恐惧，他们歇下来，天下就安宁，这见于《孟子·滕文公》篇（注）。但是孟子认为这些人不是什么大丈夫，是“妾妇之道事人”，就是谄媚权力等等。纵横家的特点主要是在列国之间搞这种什么拉一派打一派这种现象。他们更多的像是一些外交人员，所以这是一个特点。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孟子·滕文公下》）

那么在这一段历史时期，也就是我们前面给大家分期，就是战国分几大段落，其中就是马陵之战以后，齐和秦对峙这段时间，这个应该属于第三期，就是齐、秦共强的时代，一直到齐湣王灭了宋，五个国家捶它，把齐国捶倒在地。这段历史整体发展形势是非常乱的，那么这个在不断地打来打去消耗之中，越来越有利于秦国的局势就形成了。

而这个楚国，率先成为倒霉催的——“白起入郢”，导致了楚国只好迁都。注意，这个事情对于其它国家而言，这是个致命的。

那么历史我们就跟大家简单地，概要性地讲，就是合纵连横这段历史。首先，实际上也是从秦国起的。秦国它是马陵之战以后，魏国没办法，就只能跟齐国搞好关系，这一个事情是谁出的主意呢？是当时的哲学家惠施（注）。这样的话，就引起赵国不愿意，于是赵国就开始攻魏。楚国也不愿意，就攻打徐州。我们前面也讲过，魏惠王，也就是梁惠王和齐威王在徐州，俩人互相，“你称王，我承认”，“我称王，你承认”，就有点互通有无，抱团取暖。徐州在哪？在今天山东省的滕县南边，实际上离着现代的徐州并不远，就在这附近（注）。所以，楚国人不高兴，你们互相称王，然后就攻打徐州。这个时候秦也向东进攻，打魏国。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物，叫公孙衍，就到了秦国任大良造。虽然这是个魏国人，但是打起自己的祖国来毫不留情。于是就打过一场雕阴之战，杀魏国将军龙贾（注）。雕阴在今天陕西省甘泉县，也就是河西地带。到了公元前329年，这个张仪，又是一个魏国人，他早年的时候他是做策士，是游说楚国。然后就来到了秦国。他被秦惠文王，也就是秦惠王，很欣赏。于是，他又把公孙衍给挤走了。这个挤走了以后，张仪入秦，注意，他的贡献实际上有两点。一，削弱楚国，二，向东发展。但是最终在公元前324年这一年，张仪领导着秦国的军队，占领了今天的三门峡这一代。这是一个秦国出入东方的咽喉要路，这是对韩、对魏是非常危险的，是通向东方的大门，这是张仪的一大功劳。

齐、魏战于马陵，齐大胜魏，杀太子申，覆十万之军。魏王召惠施而告之曰：“夫齐寡人之仇也怨至死不忘。国虽小，吾常欲悉起兵而攻之，何如”对曰：“不可。臣闻之，王者得度，而霸者知计。今王所以告臣者，疏于度而远于计。王固先属怨于赵，而后与齐战。今战不胜，国无守战之备，王又欲悉起而攻齐，此非臣之所谓也。王若欲报齐乎，则不如因变服折节而朝齐，楚王必怒矣。王游人而合其斗，则楚必伐齐。以休楚而伐罢齐，则必为楚禽矣。是王以楚毁齐也。”魏王曰：“善。”（《战国策·魏策》）

三十六年，复与齐王会甄。甄是战国时山东滕县一带的地名，今称“徐州”。（《史记·魏世家》）

五年，秦败我龙贾军四万五千于雕阴，围我焦、曲沃。予秦河西之地。（《史记·魏世家》）

那么到了公元前325年的时候，有一件事情，就是秦惠文君称王了，他一称王以后，这个公孙衍被张仪给挤走了，他很闹气，很不高兴。于是就组织五国相王，或者叫五国相王（wàng）（注）。其中有魏、韩、赵、燕，还带了一个小小的中山国。这个中山国在河北省，在石家庄西北靠山地这一带，它的国土大的时候，北到河北保定这一带。那么中山王，注意，这个国家，它是由白狄划过来的，这个人群能征惯战，很强盛过一段时间。虽然不大，但是它很能打，它是灭了国又复国。这个时候，它也算进来了。这是由公孙衍策动的，五国就称王了。称王了以后，这就是跟秦要对着干。

尝佩五国之相印，为约长。（《史记·张仪列传》）

到了公元前322年，秦国为了拉拢魏国，就让张仪跑到魏国去当相（注），这样，就把“不知腐鼠成滋味”的惠施挤走了。挤走了以后，张仪的意图是干什么？张仪的意图就是拉拢魏国去侍奉秦国，给诸侯做个榜样，做个表率。就是其它诸侯也效法魏国侍奉秦国（注）。这样的话公孙衍当然醋意大发，公孙衍就联合了韩、赵、魏三晋，加东边的齐、南边的楚，就伐秦，这就是五国伐秦。

十三年，张仪相魏。魏有女子化为丈夫。秦取我曲沃、平周。（《史记·魏世家》）

仪因说魏王曰：秦王之遇魏甚厚，魏不可以无礼。

魏因入上郡、少梁，谢秦惠王。惠王乃以张仪为相，更名少梁曰夏阳。（《史记·张仪列传》）

哀王元年，五国共攻秦，不胜而去。 （《史记·魏世家》）

五国伐秦，他们推谁呢？推这个楚怀王为纵长，就是合纵连横，楚怀王这个时候特别抖，特别拽，就是风光的很，当这个纵长。但是真正地开始伐秦，这个事情发生在公元前318年，又称修鱼之战，“修”，“修路”的修，“鱼”就是那个我们吃的那个鱼，修鱼之战（注）。结果真正出兵打仗的，只有离着秦国最近的韩、赵、魏，结果这一打，打败了。这五国实际上是乌合之众。后来，秦国派军队追公孙衍，公孙衍也就死掉了。这就是合纵连横，就在这个过程当中，赵国胡服骑射，开始改革，那么秦国就在这种东方合纵连横的时候，不单搞外交，还搞了很扎实的工作。什么很扎实的工作？就是灭掉巴蜀（注）。

秦惠文王更元七年，韩、赵、魏、燕、齐帅匈奴共攻秦。秦使庶长疾与战修鱼，虏其将申差。（《史记·秦本纪》）

惠王曰：“善！寡人听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主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蜀既属，秦益强富厚，轻诸侯。（《战国策·秦策》）

在惠文王的时候，把四川、巴蜀这一带就打下来了，然后经营四川。这对楚国而言，也是要命的，这是高屋建瓴，这是站在高山上向下扔石头的事情，是挡不住的。所以今天我们从陕西要奔成都的话，要走一条路叫“金牛道”（注），这个“金牛道”就是当年秦国经营四川的时候，慢慢开辟出来的。

秦惠王欲伐蜀，乃刻五石牛，置金其后。蜀人见之，以为牛能大便金。牛下有养卒，以为此天牛也，能便金。蜀王以为然，即发卒千人，使五丁力士拖牛成道，致三枚于成都。秦道得通，石牛之力也。后遣丞相张仪等随石牛道伐蜀焉。（《秦惠王本纪》）

所以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国人像李冰父子，还有张若，这都是善于治蜀的人。尤其是李冰父子，就修这个都江堰，使四川变得什么？天府之国，就没有旱涝之灾。可以控制水源，就在这个时期经营四川。这为秦国，实际上统一天下，尤其是打败楚国，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

另外，兼并义渠。义渠实际上就在今天甘肃宁夏，临着陕西这一带。甚至它有一些势力已经离陕西很近。所以惠文王的时候就开始打击它。当然，义渠还在。义渠最后的消亡是到了什么？当惠王死了以后，惠王的另外一个儿子，就是昭王即位以后，芈八子把义渠这个国君杀死在床上，那么义渠才彻底消失。

总而言之，秦国人做了很扎实的工作，我们知道它是一个边地国家，向南发展有空间，向西发展有空间，向北发展也有空间，它认真地去做了，它不是光搞外交，什么称个王，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所以这个时候在公元前314年，又出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对于东方六国最后被秦国灭亡，也是有重要的这种作用的。就是齐宣王攻占燕国。

我们在前一讲曾经讲过，燕国搞什么？就是逆历史潮流而动，搞什么禅让。子之这个人是一个权臣，就是他让燕王哙把权力给了他。结果太子那一帮势力就非常不满意，这就是内部矛盾重重。于是，齐宣王在公元前314年，就是命令大将，其中有匡章，用了50天的时间，把这个燕国，就给灭掉了。也就在这个时候，燕国跟齐国乱七八糟打的时候，秦国人趁机就开始向东进攻打韩、打魏。这样的话，韩、魏只能投入到秦国的怀抱。于是，就形成了东边的齐和南边的楚，结成伙伴。然后西边就是秦有韩，有魏。接着还打。这个时候秦国又有两个动作是至关重要的。什么呢？就是占领了汉中（注）。就是今天的汉中市，就是今天陕西的这个腹地，就是指这个长安这一带，这一大片地区。就是秦岭以北这片地区，和巴蜀的要地。这样的话，就把什么？把四川这一带，巴蜀和关中地区，陕西的中心地带就连成了一片，就是整个就是通了气了。另外，还占领了一个纵向的、通向东的战略要地叫宜阳（注）。这个宜阳属于韩国。就是从陕西向东走，实际上有这么几条通道。其中就是正东通，就是通过三门峡走函谷关这一带；还有一个就是通过崤山的这种山地向南，实际上就是奔了东周的首都，就是洛阳这一带。这些都是一些非常要命的地方。

秦取楚汉中，再战于兰田，大败楚军。（《战国策·秦策》）

甘茂攻宜阳，三鼓之而卒不上。秦之右将有尉对曰：“公不论兵，必大困。”甘茂曰：“我羁旅而得相秦者，我以宜阳饵王。今攻宜阳而不拔，公孙衍、樗里疾挫我于内，而公中以韩穷我于外，是无伐之日已!请明日鼓之，而不可下，因以宜阳之郭为墓。”於是出私金以益公赏。明日鼓之，宜阳拔。（《战国策·秦策》）

这个时候，齐和楚团结，秦和韩、魏团结。我们说合纵连横，在这个阶段，我们刚才说过，这个楚怀王一开始攻打秦国的时候做纵长，很风光，很拽。但是楚怀王这个人，这是个蠢蛋。秦昭王上了台以后，昭王的母亲是来自楚国，芈八子。这个女的手段很高，跟娘家搞外交，就拆散了楚怀王跟齐国的联系。等到楚国人和齐国人的关系破裂了以后，然后就发兵，打击楚国。所以这么一个糊涂蛋君主在位，那个国家政治是非常糟糕的。

到了公元前279年，我们知道秦国有个很著名的将军叫白起。白起这个人打仗，我们可以简单地说，这个人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都怕他。也可以说在当时的将军，像廉颇等等这些人，都未必是他对手。这个文献中记载，说白起这个人，长得是面孔白皙，眉毛、头发稀疏，两只小眼睛，就是炯炯有神，可以盯住一个事情看半天，有点像什么？蝙蝠的眼睛（注）。所以他这个人杀人不眨眼。打仗的时候是很能利用军事去屠杀敌方的这种有生力量。所以公元前279年，就打鄢这个地方，在湖北纪南这一带，荆州，有个纪南城。结果打鄢的时候，白起看到了在鄢的上游地区，有一条水，然后他就修堤坝，就让楚国把大量的军队调到鄢来做防御。等到人差不多了，把这个堤坝一掘口，整个把鄢就淹了，几十万人就被淹死了。所以《水经注》里面说那儿有臭池（注），多少天以后，那个地方的尸体，噗嗤噗嗤地就烂，所以臭池，又叫白起池，恨他。所以，这就是“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注）。可是秦国实行的是军功制，它刺激战争中的那种不文明的一个层面。当然一方面是战斗力强，另一方面就是战争的人道状况特别差。到了第二年，公元前278年，于是，秦国军队就占领了郢都（注）。

武安君小头而面锐。瞳子白黑分明，视瞻不转。小头而面锐者，敢断决也。瞳子白黑分明者，见事明也。视瞻不转者，执志强也。可与持久，难与争锋。（《世说·言语篇》）

昔白起攻楚，引西山长谷水，即是水也。旧堨去城一百许里，水从城西，灌城东入，注为渊，今熨斗陂是也。水溃城东北角，百姓随水流死于城东者，数十万，城东皆臭，因名其陂为臭池。（《水经注》）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立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此句大意为：如果能制止敌人侵略，哪里在于多杀伤对方呢？）（《前出塞》杜甫）

白起攻楚，拔鄢、邓五城。其明年，攻楚，拔郢，烧夷陵，遂东至竟陵。楚王亡去郢，东走徙陈。秦以郢为南郡。白起迁为武安君。（《史记·白起王翦列传》）

所以我们知道，伟大的文学家屈原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倒霉催的时代。所以屈原在作品里面，比如说像《怀沙》，就是《九章》里面有些作品，有人说就是白起灭郢的时候写的，说“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注），说老天爷不帮助楚国呀，百姓可倒了霉了。大家迁移，就往东走。于是就把都城迁到了今天的淮阳，也就是古代的陈这个地方。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去故都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九章·哀郢》）

等于楚国七八百年来一直盘踞于南方的一个大国，就这样，灰溜溜的，半壁江山就没了。注意，这对东方列国而言，是致命的。因为南方一座大山没了以后，马上这种平衡就要打破。那么更多的情况，我们下一讲再跟大家谈。

这一讲我们主要讲了一个，合纵连横在一种混战中，秦国人是如何慢慢得势，慢慢削弱六国，第一个出问题的就是楚国。所以，南边倒了一座山，这对于后来的发展是影响重大的。

好，今天我们就讲这么多。

世界变幻莫测，历史教你选择。谢谢大家的收听，再见。

在今天的课程中，我们大致讲述了秦国东进的一些情况，大家对这部分纷争的历史应该不算陌生，老师在文中喟叹说“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那么大家对战国诸侯混战，对武安君白起的看法又是怎么样的呢？欢迎大家在评论区踊跃分享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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