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符拉迪沃斯托克：从海参之乡控制东方

喜马拉雅的朋友 你好，我是吕宁思。

最近这次有习近平主席出席的《东方经济论坛》，又使得俄罗斯远东港口城市海参崴热闹起来。东方经济论坛是按照2015年的普京总统令，每年在这座城市举行。说起这座城市，和我们以前说的那些俄罗斯在西部争夺到手的瑞典、波罗的海、波兰和克里米亚等地，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大家都知道，海参崴还有一个中文名称，汉字写是海参崴，发音其实应该为“海参崴[wǎi]”，意思就是，盛产海参的海湾。清朝和民国年间，山东和辽东渔民常说“闯崴子”，就是到那片海域打渔和捞海鲜。 

这座港湾沿岸自新石器时代时起便有人类居住，原为游牧民族居住地，先后历属于渤海国、辽朝、金朝、元朝、明朝、清朝，1860年后，由俄罗斯帝国统治。在今天，历史最悠久的市中心，阿留申大街与斯维特兰大街交界处的历史博物馆中，有许多实物和史料。

对于当年中国远东大片土地成为俄罗斯的一部分，有过许多有关文章和评论，我们都很清楚。俄方历史学家的表述则是：俄罗斯通过外交方式，得到了这片土地。是的，这片土地确实是经过1860年的《北京条约》而在国际法意义上转属于俄罗斯的。可是俄罗斯史书也承认，这是通过武力威胁而得到的。大清王朝是因为内外危机而割让了这片北方土地，当时，内部正当太平天国席卷南方，严重威胁清朝政府统治，外部又有英法联军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来占领北京火烧圆明园），而俄罗斯帝国则趁机坐收渔利，出兵“调停”，声称要“助华防英”，并且派出炮舰停泊黑龙江，以此威胁中国签订1858年《瑷珲条约》，继而《北京条约》。19世纪是西方列强争夺瓜分世界的时代，是炮舰外交的时代，是弱肉强食的时代，这就是客观历史。 

如同西欧国家通过“东印度公司”等进行东方殖民运作一样。俄罗斯帝国开拓东方是通过哥萨克军团和一个叫做“美洲俄罗斯”（Российско-американскаякомпания）的沙皇特许公司进行的，这家公司的开拓一直越过白令海峡，使得俄罗斯帝国在北美拥有大量土地，包括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岛、亚历山大群岛和现代美国旧金山北面的 “俄罗斯城堡”，还有夏威夷。后来由于这片殖民地对于俄罗斯帝国入不敷出，又无法同时应对东西两端的帝国争霸战，就在150多年前的1867年，就是夺得海参崴之后的七年，以720万美元把阿拉斯加卖给了美国，并且从其他美洲殖民地撤出。

现在海参崴的正式名称叫“海参崴”，俄语的意思是“控制东方”，与俄罗斯南方另外一个城市“符拉迪高加索”一样，都印有俄罗斯帝国扩张的历史特征。从罗曼诺夫王朝与大清王朝签订《北京条约》之后，当这个海湾被沙俄帝国作为远东海防前哨的时候，海参崴这个名称就一直寓意着俄罗斯的东方战略意图。

19世纪是个西方全球殖民化的时代。1871年，沙俄西伯利亚舰队将总部迁到海参崴之后，俄罗斯当局推行了促进移民的政策。1880年正式建立行政市区，商贸工业蓬勃起来，东西方各国移民涌入，德国人、波兰人、利沃尼亚人、斯堪的纳维亚人、英国人、法国人、意大利人、犹太人、希腊人、日本人、朝鲜人，还有原本的中国人。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海参崴成为亚太经济中心之一，人口超过了十万人，其中俄罗斯人不到一半，大量居民是中国人、朝鲜人和日本人，多种语言通行。

十月革命爆发和之后的国内战争，这里的政权几经更迭，美国、意大利、加拿大和日本军队先后侵入。1922年底，日军撤出海参崴以后，远东地区合并于苏维埃俄罗斯内。战乱使得这一地区发展受到严重影响，而冷战开始后的1952年，这里又被定为对外封闭的特殊地区，作为太平洋舰队总部，下令各国领事馆撤出，也不准商船渔船进出港口。直到1974年，时任美国总统福特在此与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举行峰会，才是20多年后第一次有西方人到访。而直到苏联解体后的1992年1月1日，海参崴才根据叶利钦的总统令，对外国人开放，结束了40年的封闭状态。可是，如何找回曾经失去的发展机会？是这座城市的迫切问题。

作为9288公里世界上最长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东方终点，海参崴本应由于其独特位置而快速发展，但是百年以来，历经革命、内战、列强争霸和封闭要塞，阻碍了它的进步。苏联解体之后，这里一度陷入混乱：军工企业体系崩溃，引起严重的失业潮，同时也产生了70多年后的首批私人企业。上世纪九十年代，这里一度成为渔业非法捕捞和日本汽车走私的中心。由于生活水平下降，生育率下滑，人口出现外流。1992年对外国人开放的时候，这个城市的人口有648,000，到了2010年降到578,000。 

从21世纪起，社会经济状况得到改善。这座城市发展的重要转折点，是2012年的亚太经合峰会。金角湾大桥和俄罗斯大桥都建立起来。首次东方经济论坛之后，这里在2015年10月12日成为自由港，享有特殊的海关税收制度和投资优惠，三年多来，和西伯利亚一道，这个远东第一港口成为俄罗斯新东方战略的支点。

顺便说说，也许在很多人心目中，远离俄罗斯欧洲中心区的远东，是被文明和科技遗忘的角落，其实不然。比如坐落于海参崴市区南面的俄罗斯岛上的俄罗斯远东联邦大学，今天就是俄罗斯最现代化的大学之一。这所大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沙皇时代1899年10月21日建立的东方学院，至今，在市区的太平洋大街上还有一幢老楼，上面刻有1899字样，就是最早的东方学院。现在里面是院史博物馆和珍藏图书馆，还有教授中文的孔子学院。1920年，东方学院和一些私立学校合并成了远东国立大学，大学共有三个系：东方系、历史语文系和社会科学系。1930年，斯大林下令停办远东大学。1956年，根据赫鲁晓夫的命令重新开放（顺便说一下，赫鲁晓夫对于发展海参崴很重视，下过几次重要指示）。 

今天的远东联邦大学，是2011年由远东国立大学、远东技术大学和太平洋经济大学合并而成。远东联邦大学占地面积50万平方米，现有师生约3.7万人。其中拥有副博士以上学位的教师约2000人，拥有380间教室，368间实验室。这样一所的大学，重建之后马上就承担了2012年APEC峰会和2015年及以后的历次东方经济论坛。一座大学的校园能够成功举办国际顶级重要峰会，这也是很少见的。 

好了，今天我们讲了俄罗斯的东方太平洋边上的故事。下一讲我们再回到西方，讲述波罗的海那边的俄罗斯。我是吕宁思，下一讲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