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郑风.东门之墠》

东门之墠

东门之墠(shàn)，茹(rú)藘(lǘ)在阪(bǎn)。其室则迩(ěr)，其人甚远。

东门之栗(lì)，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墠：《礼记 祭法》有云：“是故王云七庙，一坛一墠”，“封土约坛，除地为墠”，墠的本义是“野土”，野是荒郊，于此荒郊野外治地除草就叫做“墠”。这里呢，是名词，已经除过草的一块平地，指出故事发生的地点所在，是东门外一块平整土地。

更进一步，“茹藘在阪”，阪，土坡。茹藘，就是茜草，自古就很盛行的染料植物，绛红色，又被称为“染绛”，我们很快要学习的一首《郑风 出其东门》里面的“缟衣茹藘”，说的就是用茜草染成的红色佩巾。懂中医的朋友也许会知道，茜草也是很重要的药材。被《神农本草经》列为上品，有凉血止血，活血驱瘀的效果。

茹藘在阪，长满茜草的土坡上。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那个人的居所就在这里，离我很近的地方，但是那个人离我很远。

主人公在某人的家附近徘徊，甚至可能就站在某人的家门口，但是不确定，那个人与他之间心理的距离是否比他（她）的房子更近。

“践”有很多种含义，但与“有践”结合，就是排列整齐的样子。《小雅 伐木》：“笾豆有践，兄弟无远。”

另有一种解释，这里的“践”通“浅”，浅陋。

那么，东门外种着栗子树的地方，到底是有整齐排列的家室还是有简陋的家室呢？

倘是整齐排列，那还是上一段的主人公在这里徘徊低吟，“岂不尔思？子不我即！”，怎么能不想念你呢？是你不来亲近我。带一点怨怪之情。

倘是做“浅陋”讲，这首诗就成了一首男女声二重唱，男声先说，你这个人距离我比你的房子要遥远，女声回应，“怎能说我不想念你，是你不来亲近我！”，比怨怪更多的还是表白。

而且，也不一定将它只做恋歌来解，毕竟好友至交也会经历对彼此的关系都不太确定的时候。方玉润《诗经原始》就认为是“托男女之情以写君臣朋友之义”。傅恒《诗义折中》别出心裁，认为写的是“思隐士”，他说：“贤人不仕而隐于圃，在东门之外除地为墠，植茜于陂（pō），而作室其中。诗人知其贤也，故赋而叹之。以为室在东门，虽若甚迩，而其人则意致甚远，可望而不可即也。”也是一种很不错的讲法。

东门之外那一片被平整过的土地上，茜草和和栗树都在繁茂生长的这个季节，一个普普通通的居家院落，因为一份情怀，而被赋予了许多不同寻常的意义。

所以说，《诗经》中充满了自然风光，但哪里又有单纯的只是自然的风光呢？山山水水、花草树木都映射着注视着它的人们的眼睛和心情，然后与我们如今的眼睛和心情交织在一起，因此，每一首用心读的诗都变得意味深长。

东门之墠

东门之墠(shàn)，茹(rú)藘(lǘ)在阪(bǎn)。其室则迩(ěr)，其人甚远。

东门之栗(lì)，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