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郑风.山有扶苏》

上一次讲《有女同车》还是在惊蛰时分，春寒料峭，这一次讲已经花开遍野、桃之夭夭了。过的是忙碌不堪的日子，心里的许多计划都来不及实现，比如讲《诗经》，总是在其他的纷繁杂陈中一推再推的，真的对于一直期待的你们有许多歉意。

今天我们讲《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xí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jū

山有桥松，隰xí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首诗中有两组对比，植物的对比和人物的对比，以植物的对比起兴人物的对比。

先看植物的对比，以山上高峻的扶苏树比山下湿地的荷花，以山上挺拔无枝的乔木比山下湿地枝叶放纵的游龙草。据说秦王嬴政的大儿子公子扶苏的名字便来源于这首诗，因为扶苏的母亲是郑国人，喜欢吟唱这首“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上耸无枝曰桥，亦作乔”，游龙草，其实就是我们在户外常见的蓼豆，学名为马蓼，叶子色白，生水泽中。扶苏与荷花，乔松与游龙，一个高高山顶立，一个低低湿地行，一个看上去冷峻挺拔，一个看上去散漫放逸，其实都是人心的分别念所赋予，，大自然中，这样一高一低，一个内敛一个开放的姿态反而相得益彰，各自都美，无有高下的。

起兴到人物身上，便美丑分明，高下有别了。子都与狂且对比，子充与狡童对比。

那公孙子都，又名公孙阏(yān)，不仅身份高，是郑国的公族大夫，而且号称春秋第一美男，武艺高超，相貌英俊。《孟子·告子上》有言 :"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只有目盲之人、无眼之人才会不知道子都貌美，可见子都之美当时乃是举世闻名。

狂且者为何呢？指的是狂行拙钝，疯癫愚蠢之人，想见的是貌美无双的公子子都，却见了你这狂蠢之徒，这对比就很鲜明了。

第二章以“子充”对“狡童”，孟子说：“充实之为美”，可见，“子充”也是美男子的别称。狡童，则指狡狯之小儿，也是一组鲜明对比。

那么，这首诗在说什么呢？有种说法是女子在拿与他约会的情郎开玩笑。

还有种说法来自《毛诗序》，说这首诗“刺忽也，所美非美然”。还是和《有女同车》一样在讽刺郑国的太子忽，因为他拒绝了与艳绝天下的齐女文姜的婚事。

不过，我倒想说，齐女文姜虽然美貌举世无双，却与自己兄长私通，导致丈夫惨死。公孙子都虽为天下第一美男，却在与颍考叔争夺帅印时背后放冷箭害死了颍考叔。这两位天下第一的俊男美女，其所行事难道不会让人厌恶他们的徒有其表吗？

何况，美丑本无定论，同样一个人，我们换了一种心情、情境的时候，彼时觉得或美或丑的，此时就可能截然相反。说到底，美好的品质比美貌本身更长久耐看，想青史留名，光凭貌美也显然是不够的。

方玉润讲：“夫天下妍媸莫辨，是非颠倒，以至覆家亡国而自杀其身者，亦岂鲜哉？”，我们得擦亮慧眼，莫做那美丑不分，是非颠倒的行为吧。再来读一遍结束这首小诗的学习。

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xí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jū

山有桥松，隰xí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