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讲：掌握书法临摹的核心密码

临摹的方法，这是很多的同学，不管是高中生初中生还是小学生，很多同学的家长，很多书法爱好者所关心的事情。

什么叫做“摹”？先说“摹”，“摹”其实就是复印件。什么叫做“复印件”？就是把一张比较薄的，几乎透明的纸，搁到原来的帖上边，你拿毛笔（在）上边写出来的东西，就叫做“摹”。那么有个问题，你那张宣纸铺到那个帖上边或者别人的一幅创作作品上，它就会洇下去那幅作品就完了。所以现代的科技方法就让下面搁一个薄膜，透光度很高，因此只是把这个塑料膜打脏了，扔掉再换张新的。所以我们今天看到很多一些盗版，很多的一些假画假字，就用这个方法做的。它已经接近于真，下真迹一档。这就叫做“摹”。还有一种叫做“描红”也是“摹”，就是那个本子上已经印上了红字，你拿墨把它填黑，就行了，这也叫做“摹”。

还有一种古人叫做“双钩填墨”，什么意思呢？拿极细极细的蝇头小楷，比如说拿这一只，沾一点点的墨。然后把原作搁在纸下，拿一张极薄极薄的纸铺在上边，然后把每一个笔画，变成空心字。它又不会渗下去，因为它的墨是那个浓墨，它不会透过那个纸把下边的真迹给污染了。您知道兰亭序，唐太宗命令一个大臣，一个职业书法家冯承素就这么干的《兰亭序》是国宝，你怎么可以拿个东西就把它污染了呢，所以拿了一个很薄的一张纸，用双钩写出来，再拿到旁边，慢慢用墨把那个空心字填满。您说这是不是复印件呢，下真迹一等。

这种方法有个好处，就是让你真真切切感受到原作的纹丝不动的结构和笔法。因为我们的眼睛总是偷懒，我们知道大学中庸里边，说了一个例子，让你去砍一把斧头，而那个标本就在你的右手，你右手就拿着一把斧头的斧柄看，去砍一把斧头的柄，你都砍不了一模一样，是不是啊。什么原因呢？眼睛有误差。那个标本就在您的手上，您都砍不了一模一样，那您临帖的时候，怎么会临得一模一样，所以他要让你先摹，按照原来的，你别去修改古人，你好好通过古人修改自己的一些残缺的美，变成完美的美。

完成了这一招，就可以开始临，“临”这个字本来就是我们俩对着的意思。所以临帖就是前面找一个架子，把那个帖搁在上边，然后拿一张纸，看着这个字，或者是把那张作品搁到左边帖，右边是白纸，看一个字写一个，看一个写一个。肯定和摹不一样，因为你会看走眼。而且你还有习气，甚至还有一些狂妄，觉得古人这一笔没有我写得好。等他挂起来，才发现他那笔写得多么糟糕。于是“临”就变成了一个人终身要完成的事情，为什么？来，我们看看。绘画，达芬奇还有西方的米开朗基罗，还有西方的一些美术院校，要求学生要怎么画画？先画石膏，再画活人，坐着一个男裸体或者坐着一个女裸体，或者专门画了一只手，或者专门画了一只耳朵，这就叫做从生活去找艺术，叫做去“临”。但是书法麻烦了，因为书法现实当中，常青藤上不会长书法，月亮太阳不会长书法，海洋海上生明月不会长书法，书法的临摹只有一种，经典。这个经典就叫历代的书法。所以临帖就是美术院校去写生，去画那些模特，去画那些石膏，而书法的写生就是去写历代经典。

那么今天有一些我认为知识面不够，甚至心地不够善良的一些老师，他们有些私心，要求学生写的像自己，我不太赞成。因为您的老师写得再好，比起历代的大家还有相当的距离。我们中国有句话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而您的老师取法乎下，您得到是下下，不入流。这就是北京大学教学制度安排的，每个教授都不能够以自己为高，让学生学自己，而要通过自己的手，以手指月，让我们的学生通过师傅的、教授的手，不去看你的手指，不去写你的手指，沿着你的手指指向经典，那就是月亮，这个月亮的名字叫王羲之。

因此，临写书法，很多人走了弯路。

第一，心不在焉。拿只毛笔，原作没看清楚就写，写完以后还觉得原作不如自己。我们都知道，字怕上墙，一挂起来，输赢立判，优劣立见。有些人说，我怎么比原著差那么多？你都没看清楚，你怎么能学到？你门还没进，你就出去了，你当然不可能就登堂入室，所以王国维叫做是出入说，先要进去很深，你才能出来自成一家，你都在门口打个转就走了。“过宝山，空手而回”。这样的人学一辈子，荼蘼岁月耳，浪费自己的时间。我们就知道了，原来临摹这么重要。米芾自始至终临摹，他甚至被称之为集古字。你有米芾写得好吗？没有。而米芾一辈子都在临摹经典，他居然被称之为他就是个集古代字的一个家伙。还有一个叫王铎，就是前面所说的明朝的草书大家。他一日临帖，一日应酬。什么叫应酬？给别人写字。他永远没有停下来临帖，到了六十一二岁快死的时候都没有停笔。我这有一套《王铎全集》，他临的《冠军帖》，就是汉代张芝写的那个狂草《冠军帖》，他居然临了十九次，还是保存下来的，当时没有保存下来，被历史给遮蔽或者冲走的何止千万。所以一个大家冉冉升起的脚下是经典铺的台阶。未站在经典上，休想成为大家。

那么临帖怎么临？刚才说了摹的几种方法。

临帖有三种，第一就是对临，对着临，要求99%的近似。有人跟我说做不到，所以我叫意临。就意思到了就行。我称之为叫做是自己的功力不够，而拉大旗做虎皮，遮掩自己的心虚。一个高手当然会临得很像。就像我们的师傅，他来说，我来给你射一箭中十环，你去射一箭脱靶了。你说那个靶子不好，不是我箭术不好，我们只好呵呵了。

什么意思？从主观找原因，所以不要推诿，不要去怪别的原因。临帖眼到、心到、手到，用一句最普通的话“用心临”，不要边在临，耳朵里边插一耳机，脑袋里边想到晚上跟谁一块出去吃饭，他生活在别处，他临不好。

这是第一，第二更难了。叫做背临，什么意思呢？我给你一篇《书谱》，你已经临了好几遍了，说老师没问题了，我咣叽一下把书盖上，来把这五行字给我写出来。你瞬间发现自己完蛋了。就像一个人学英语，那个课文学得枯燥乏味。好了，来一个老外进了家门，你跟他聊一聊，一个字说不出来。他临帖根本没得到任何东西，他全部还给了那个帖。所以背临是强调你大脑，心脏，我们所说的心思和手不偷懒的方法。

最后一条叫做临创。什么意思？临帖最后的目的不是变成一个复印机，你也复印不了中国历代的书法，通过临帖让你发生本质性的变化，让你从一个低手变成高手，于是你突然发现创作变得那么容易了，就像一个人弹钢琴，弹《土耳其进行曲》，弹《致爱丽丝》，弹肖邦，弹李斯特，终于有一天大家说，来我们有个大合唱《黄河大合唱》，你给我们伴奏一下，他前面没有五线谱，也没有作曲家给他作曲，他照样可以把这个恢宏的黄河弹得辉煌无比。因为他从临摹按照每一个指法去做，到了已经脱手，自己可以成为一个钢琴家了。所以书法最终让我们从一个生疏的孩子变成一个书法高手的方法，首先是摹，接近原作；然后是临，对临，背临，第三，临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