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讲：书法的结体、章法、墨法的奥秘

     结体，又叫间架结构，经营位置，很重要。因为我们知道，一个字好不好看。笔法，尽管重要，但它是写每一笔的笔法。而这个字整体好不好看。就相当于你把一根梁打磨的很细，但修这个房子以后，房子东倒西歪。不平衡，甚至房子设计有根本性的缺陷。你这个字就不好看，所以我们把字的间架结构称之为，肥瘦、倚正、宽窄、比例。说比例我们当代人更好理解，所以疏能跑马密不透风是种特殊的强调。一般来说还是以均衡平衡为美。在个别的地方可以出一点彩，出点特色。打个比方我们来写一个字，比如说写王岳川的“王”字，三横如果你不均衡。你把两横写的很高，下边老远，这个字就怎么看都是丑的。写王岳川的“川”字，左边一撇，中间一竖，后边一长竖 垂露勾回来，如果这三竖也不均衡，一撇写到那边去了，这撇写到这边，也不行。所以我们通过这个例子，说明了结构是我们对一个字的整体把握，而笔法是对它的藏锋露锋偏锋中锋的基本把握。

    谁更难呢，我认为结构稍微难一些，不过要说写好字，都难。那么我们看下颜真卿的字打个比方，颜真卿写个国家的“国”，和欧阳询写的国家的“国”做个对比，欧阳询的两个竖略有朝，往里边朝外面弯，就是它往中间挤，而颜真卿正好相反像个括号一样。它显得宽博，海纳百川。所以欧字严谨，甚至是剑拔弩张犹如壮士之戟。而颜体，犹如宽博的迎八方客。所以这两个字，结构你掌握了你就会写好。同时我还说一下风格，如果有人请你提一个“长城”这么两个字，你就要去想，万里长城绵延。你究竟是写欧字好呢，还是写颜体好。我觉得颜体和长城那种气势雄浑更合适，如果要写一个小桥流水，一个桃花源。你写欧字无妨，因为它正好和它的情景相合，于是我们明白了。原来字的宽博和收紧，它的宽窄比例。还跟一个人的美学原则相关。有些人胖乎乎的，他就喜欢颜体，有些人可以说是瘦瘦的很苗条，他就喜欢欧字。所以，我们的艺术和身体还有些关系。

    那么再往下分，我们的结构有粗细、轻重、藏露、方圆、刚柔、枯润、高低、长短等等。也就是说，打个比方，我们要写一个“金”，黄金的金，你究竟把一撇一捺写得很宽舒，下边写的比较窄。还有一些人喜欢一撇，把这个捺点变成一个长点，可不可以？也可以。但是如果单独看这个字，不如上面的更加平衡对称。那么在行草书当中，结构还有一个特点，叫做笔断意连。为什么呢？前面说过行草书是性情之书，是把情感敞开之书，这个时候你拿一支笔，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就显得比较拘谨。所以在行书我们看见，经常有一笔上面那个字和下面那个字已经断了，比如说优秀的“秀”， 那么秀，如果我下面接一个“人”，“秀人”怎么做呢？不要断，笔断意连紧跟着把“人”的一撇写了一捺写出来，他就连上了。可连可不连。比如说张芝写的草书“不便行动”，不方便行动，便字是繁体字，它四个字就连起来的。但是“不”和“便”，你仔细看，断了一点点，这叫什么呢？笔断意连。

    还有一种叫做：笔到意不到，也是结构。有些时候我们写一个勾，不要写的那么满满的，意到就行。写个“我”字的反勾，有些人把它涂得又粗又重也不好看，笔到意到就行了。所以王羲之说结构不能太均衡，你看《兰亭序》每个字，单独看每个字，可能有些人会怀疑不太好看，但成为整体就非常好看。因为王羲之的美学原则说，字如果排列得太整齐，就像算盘珠子一样呆板而不美。原来书法的结体是字和字之间的笔画，要彼此照应，彼此呼应，左顾右盼，行于当行，止于当止才可以。

    章法，又叫布局  分行布白，什么意思呢？更复杂了。前面说的笔法，你写一横，有笔法。我说的结构，你必须写一个字，才有结构。现在说的章法，必须是全部的字，才有章法。所以我们由易到难，如果说你还没有把横竖撇捺练好，就开始去创作一幅朝辞白帝彩云间，肯定失败。因为你顾此失彼，你的笔法没掌握好，字法没掌握好，章法根本就不行。你写多少遍都是错误的，有些人跟我说，我写它一万遍，我就好了，那叫巩固错误。只有正确的方法，正确的基础达到一定的高度，才会往上攀登。就像我们攀登悬崖一样，你想从脚底下一下跳到顶上，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章法难度在于，更宽宏的气象。打个比方，你如果写一个斗方四平尺，已经很宽了70厘米X70厘米。如果王老师要求你写一个六尺整纸，那就是1米8X90厘米。如果要写一个丈二匹，那就是3米7X1米5，你已经写不了了，而且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要完全成为一个统一体。不能前者虎头，后面蛇尾。那还叫什么书法呢。

    章法究竟要做怎样的安排。第一，防备匠气的安排。什么叫做匠气？死板板、黑乎乎、乱糟糟，没有灵气的安排，每个字都是一个生命。所以各位，第一要废除匠气，第二要注意的是，起码的和谐美，就是它左右、大小。比如说蝇头小楷，你就不能一个字写的大，一个字写的小，它叫均衡。

    我们看赵孟頫的小楷《道德经》，看王羲之的《黄庭经》，大小基本上相当，但是呢，你再看钟繇《宣示表》和王献之《十三行》。他有些字就大一些，有些字就小一些。他就有参差错落的美。总之，为了和谐整体而努力。那么章法里面还有个很重要的特点叫做“计白当黑”。这是一个很高级的水平。一般来说，在我们所说的行书和草书当中出现，怎么说呢？王老师拿一只笔，如果我要写草书，我不可能像楷书或者篆书那样，写一个字又去沾墨，又写一个字去沾墨，那会出现什么情况呢？每个字都很黑，每个字都很丑。他应该怎么做呢？就把这一笔的墨水从第一个字绵延而下，一直写写写，写到几乎没有墨。他在纸上出现了什么样的节奏呢？前面很黑，中间合适，后边开始出现枯笔，也就是说形成了节奏。如果我再蘸一次墨水，接着再枯笔下写，它的枯和润，它的枯笔和蘸墨形成对比，这就叫做节奏。那么初学者不用去思考这个问题，你们把每一个楷书，每一个蝇头小楷、中楷、大楷写好，把魏碑写好，把隶书写好，把篆书写好，就行了。但是到了比较中级的程度，开始要注意的就是计白当黑。

    那么再往下，书法有几部分构成？第一部分就是您写的毛笔字正文，它是章法。还有您的落的款怎么落？很关键。有些人的一幅字写的不错，结果一落款错了，内容有问题。而且落款的字和正文很讲究，他正文如果写的隶书，他落款不能用隶书落，要用什么？一般用行书。那么他写的是楷书，用什么落款？可以用楷书，也可以用小行书落款，看具体情况。所以叫做款式。第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盖印章，一个章没盖好，全书的章法毁于一旦。所以真正的章法，除了毛笔写出的部分，落款的部分还有盖章的部分，这才是完整的章法。

    那么我们来看看纸张，有多少形态？不能数了。起码有这些格式：横批、四条屏、斗方、团扇和扇面，还有，比如说：四尺、六尺、八尺、丈二匹，更大的纸我曾经写过，一张就能达到三丈多长。我看过安徽的红星造纸厂，二十多个工人才能把这张纸拿起来，三丈多长，一丈多宽。一般的人不要去写这样的纸，很贵，而且容易写失败。

    那么我们章法处理上有几种方法？

    第一是纵横成列，就是说我们写楷书，纵排得整整齐齐，下边可能画了格子，横也排得很整齐。这些是一般写篆书、写隶书、写楷书是这个方法。

    第二是，纵有行 横无列，一般是写行书这么写。

    第三是纵横都不分，草书一般这样写，还有一些像郑板桥的六分半书、乱石铺街等等，要看。最后只有一种是最好，就是雅俗共赏，大家都赞美。只有一种是很坏，不管你怎么精雕细刻，怎么叫做自我创新，如果大家都认为不好，就会随着时光而流逝。章法。当然它里边的内容还很多，它是我们中国书法最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整体性，所谓非常重要。

    说了笔法、结构、章法，最后是墨法，毕竟书法是用墨汁写成。墨，按照古人的说法，就是我们筋骨血肉的肉，您的筋骨  可以用笔法或结构来体现速度、力度等等。但是唯独这个血，就是我们所说的水，水墨，就是我们的血，筋骨血肉最后一道完成，才是完成了。那么墨，分五彩，焦墨，很浓很浓，就是几乎那个笔在纸上拖不动，就是焦墨。

    第二叫做浓墨，浓的化不开，比焦墨稍微淡一点。

    第三，叫做枯墨

    第四，叫做淡墨

    第五叫做水一样极淡的墨，几乎，在纸上一划出来是一点点的水印，它标明了我们用墨的5层的体系，或者叫做谱系。

    那么砚台，这有个砚台。墨，我们过去都是拿一个墨来研墨。现在都是用的是玄宗墨或明墨这比较好的墨汁，因为他的胶比较少。而且因为古人写的字一般是蝇头小楷，所以研一缸墨就足够，而且有个好处边研墨边想字形边看名帖，在研墨的时候，就把你的心性调整完整。干净、安静，而且内在丰富，这样在下笔的时候，就是字在笔先，不会乱写，那么今天随着科技的发达，都是用墨汁，咣叽朝一个碗里边到一些兑上清水。从没研，所以也没有去看帖，也没有去想事，所以拿着毛笔，说写什么，来 我来一张。于是屡屡败北。

    但是墨汁也有个好处，就是今天创作作品都很大，如果一个人研了斗升那么大一升墨，他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也别写了，所以给我们省下了很多的体力和时间。那么墨在古代讲究生砚、生水、生墨，就不能去用开水，不能用烫水等等，也不能用昨天晚上没写完的墨，那叫宿墨。宿墨有个特点，第二天就馊了，就臭了。所以有些人拿到人家写的一幅字，展开一股恶臭冲鼻而来，他就是用的败墨，品质败坏的墨，宿墨写的。那么我们的生墨就是新鲜的墨；生水 新鲜的水；生砚，洗的干干净净的砚台。一桌不扫，何以扫天下？破笔烂砚臭水能写出什么好作品？所以我今天看见很多次一些展出，有些人用的宿墨，隔它三丈远，一股恶臭扑鼻。我认为这些字早就应该卷好了，自己快拿回去反省  面壁。好了，中国古代强调的干净，就是他的心灵是干净的，他的笔墨是干净的，他写下的词是干净的，最后形成的作品也是干净的。所以书法，我们研墨，研的是人生；写字，写的是我们的本性，就是人之初性本善的本性。最终成的作品是否能够流传千古？不要去操心了，人民群众会做出评断，因为我们的雅俗共赏的人民，才是书法最后的审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