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聪目明新解:真正的完善,是回归你的自然本性丨骈拇译文

耳聪目明新解:真正的完善,是回归你的自然本性丨骈拇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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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骈拇》其四译文


那些将仁义看作自己本性的人,哪怕像儒家的鼓吹者曾参和史䲡一样通达,也称不上我所谓的完善;

那些将识别酸甜苦辣咸等五味看作自己本性的人,哪怕像齐国的宫廷膳官俞儿一样精通厨艺、善于识味,也称不上我所谓的完善;

那些将通晓宫商角徵羽五声看作自己本性的人,哪怕像著名乐师师旷一样精通音律、弹起琴来能引得凤凰来仪,在我看来,也称不上耳聪;

那些将能够炉火纯青地运用青、黄、赤、白、黑五色看作自己本性的人,哪怕像离朱一样明察秋毫,在我看来,也称不上目明。


“属”这个字的意思,给《庄子》做注的郭象认为,“以此系彼为属”,所以,无论是属其性于仁义,还是属其性于五味、五声、五色,都是在向外求取,都是把原本不属于人的本性的东西强行绑缚在身上的行为。

作者接着说,我所认为的完善,不是指儒家所谓的仁义,而是要保守自己原初的本性;

我所认为的完善,不是世俗所谓的仁义,而是率性任情、禀赋天成;

我所认为的耳聪,不是说他有多么善于倾听外物,而是要懂得“自闻”,要能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所认为的目明,也不是他有多么明察秋毫,而是要返诸己身,懂得“自见”,看见自己本来的心性。


正如《淮南子》中所说的,“得其天性谓之德”,真正的“德”,应该顺应与生俱来的天然秉性,要人们能够悠然自在、自得其乐。换句话说,即使如离朱和师旷那般精通五色和音律,也是因为他们本就禀赋聪明,不是人人都可以习得的。而这种对色彩和音律的精通,绝不应是刻意为之,而是出自“自闻”和“自见”;并且,即便拥有这样的天赋,也不该见彼闻他、纵容自己在声色中迷失。能做到这些,才叫真正的耳聪目明。

如果一个人风声雨声天下声声声入耳,却唯独听不到自己的心声,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却就是不肯观照自己的本性,那就只能盲目地去效法和迎合别人,而无法自得、自适,更加无法认识自己的本性。人如果终其一生都在向外看,拿他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活在他人的期待里,以求取悦别人,从而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性情和本真,便只能一事无成、虚度一生。这样一个无法让自己安适的人,无论他是像伯夷一样死于忠义,还是像盗跖一样死于钱财,又有什么区别呢?同样是残身伤性,都是一样的邪恶行径。


为了无愧于道德,我上不敢奉行什么仁义的节操,下不敢从事什么邪恶的勾当。生而为人,就该从容闲适,就像《养生主》篇中所说的,“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忘掉是非,游于自然之境。

战国时期,礼崩乐坏、诸侯争雄,于是儒家便打出仁义的旗号,试图通过克己复礼,实现“天下归仁“的理想社会。在儒家看来,仁义既是一种高尚的道德情操,又是社会秩序得以稳定的基础。但儒家提倡的,却正是道家要极力摒弃的。在庄子看来,高举仁义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徒增桎梏。且看自仁义之说横空出世,多少士子学人营营役役,只为标举仁义以沽名钓誉?多少仁人志士在道德的樊笼中自残以殉名?更有多少罪恶假仁义之名?正所谓“大仁不仁”,真正理想的社会,实在无需道德规范,而只要每个人都回归自己的本真。


对于《骈拇》一篇的文风,学者们也有不同的观点。明代学人陈志安认为,“此篇文势快利明爽,起伏变换,如飘风飞雨……其开阖变换,无迹可寻”,可谓极尽赞美之能事。但现代学者陈鼓应则认为,本篇比之内篇,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对于“何为至正,何为常然”却絮絮叨叨,“不能以微言达之”,还为了“是其所是,非其所非”而强词夺理,诋毁曾参、伯夷,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文章。不知读者诸君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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