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实验|空地上的奶牛：得到辩护的真信念就是知识吗？

让我们想象一个场景：

有两个人，一个叫做张三，另一个叫做李四。他们两个人到一家公司参加求职面试。但是这家公司只招一个人。也就是说，张三和李四两个人里要被录取一个，淘汰一个。当然，两个人都想得到这个职位。

就在面试的前一天晚上，张三得到一个消息说：李四将会被录取。

因为据说，仅仅是据说啊，李四的七大姑的八大姨，认识这家公司里的人事部总监。

所以呢，张三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得到职位的人，他的七大姑的八大姨，认识这家公司的人事部总监。”

结果呢，第二天面试果然出来了，出人意料：李四没有被录取，张三被录取了。

而且还巧了，事实上，张三的七大姑的八大姨，居然认识这家公司的人事部总监。但是，张三本人之前并不知道这一点。

实际的情况是，这家公司的人事部总监根本不知道张三来应聘的事情。人事部的一个实习生看了一下张三和李四的简历，觉得张三的简历比较好看，就决定录取他了。这个案例看上去有些无厘头。但是对人们关于什么是知识的定义，造成了极大的挑战。

大家会说，一场无聊的求职面试，怎么会对知识造成挑战呢？听我慢慢来说哦。

什么是知识呢？从古希腊的柏拉图开始，对知识就有这样一个定义：知识，一般被认为是：得到辩护的真信念。英语是justified true belief，缩写为JTB理论。

请注意，这里有三个要素，

首先，知识是一种信念；

其次，这个信念得到了辩护的；

第三，这个信念是真的信念。

在上面讲到的求职案例中，张三的那个信念：“得到职位的人，他的七大姑的八大姨，认识这家公司的人事部总监。”是真命题。而且张三在前一天晚上真心相信这句话。不仅如此，最终的结果也证实了这句话。所以，这句话完美的地符合以往对知识的定义。

不过，张三在前一天晚上，认为李四将会被录取，而不是他自己会被录取。

所以，这句话是碰巧是对的。一切仅仅都是巧合。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是，我们可以把知识建立在巧合的基础上吗？显然是不行的。

1963年，美国哲学家爱德蒙德·盖梯尔发表了一篇论文。这篇论文只有三页纸，却引起了哲学界的轩然大波。

这篇论文标题是：“得到辩护的真信念就是知识吗？”

盖梯尔在论问中提出了对当时哲学界公认的知识定义的质疑。他举出了两个反例来说明，即使是得到辩护的真信念，也未必是知识。上面那个求知的故事，就是我根据盖梯尔论文中的一个例子修改得来的。

盖梯尔的反驳，还被改编为另一个思想实验，叫做“空地上的奶牛”（The Cow in the field）。

有一个农民养了一头奶牛。有一天他在别的地方干活，但是担心自己的奶牛会跑掉。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邮差路过，他告诉农民说，你不用担心，我刚才看见你的奶牛在一片空地上吃草。这个农民于是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担心了，所以决定自己到那片空地上去看一下。他远远地看见一个黑白相间的物体，于是就认为那是自己的奶牛。但是实际的情况是，邮差和农民看见的都不是那头奶牛。而是一块黑白相间的纸板。奶牛则在大树的后面，邮差和农民不可能看见啊。

奶牛其实一直都在，但是邮差和农民都看错了。

不过，他们的信念“奶牛在空地上，没有丢”是一个得到辩护的真信念。也就是符合我们对知识定义。但是，它却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是纯粹走运的结果而已。这还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知识吗？

这样一个难题，后来被叫做“盖梯尔问题”。

那么，在我们的知识中，是不是有不少，建立在错误基础上，纯粹走运的产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