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领导人怎样才算以身作则？

本集知识卡片  

点击图片，跳转后点击左下角即可分享：

本集引文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说苑》：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东风则草靡而西，西风则草靡而东，在风所由在草为之靡，是故人君之动不可不慎也。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

白居易：上开一源，下生百端。君好则臣为，上行则下效；故上苟好奢，则天下贪冒之吏将肆心矣。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本集文稿 

上一讲我们谈到了孔子跟鲁国执政者季康子的对话，季康子打算“杀无道，就有道”，把坏人杀了，多亲近好人。孔子的回答是，你从政别老想着杀人，“子欲善而民善矣”，你要是想善良，百姓就跟着善良了。因为处于高层的人，是统治者，是指挥者，是榜样，“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风往哪里刮，草往哪里倒。

据古书记载，鲁国有父子之间反目打起官司来的，季康子想杀了他们。孔子说，你别杀啊，夫民之不义，是“上失其道”，老百姓所以不义，是因为统治者无道。“上陈之教而先服之，则百姓从风矣”，统治者要加强教化，以身作则，老百姓就都会受你的感化，受你的感召，就不会再有这样不义的事发生了。

孔子在这里用一个自然现象的比喻，对季康子提出了以身作则的要求。这个比喻既形象又贴切，成为中国历史上流传最广的名言之一，后代学者不断引用也不断发挥。

如我们上一次提到过的东汉大学者刘向，在那部专门写了给皇帝看的名著《说苑》里就说：“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东风则草靡而西，西风则草靡而东，在风所由在草为之靡，是故人君之动不可不慎也。”

刘向把孔子“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的意思加以发挥，说上层统治者对下层民众的影响就像刮风一样，你往哪个方向刮，草就根据风向倒。

所以人君，也就是最高统治者的言行举动必须谨慎，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行动，往往可能产生无以估量的影响，对一国的政局、一国的风气带来决定性的影响，所以要求统治者“未正人先正己”，这也是孔子对统治者的一贯要求。

《颜渊》篇里记载：“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政者，正也，听起来有点绕，请大家待会儿看下我下面的文字稿。这里第一个“政者”的政，是政治的政，从政的政。

第二个“正也”的正，是端正的正，正派的正。季康子向孔子请教执政的诀窍。孔子回答说：从政的诀窍，就是端正你自己。你作为统治者要是带头端正自己，那谁还敢不端正自己呢。执政的政跟端正的正，正好是同音字，所以孔子就借这个同音字来发挥自己的主张，来教育季康子，而这也是孔子一贯坚持的观点。

《子路》篇里记载：“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子路请教如何处理政务，孔子说：你先以身作则。“先之”就是身先，“先之”的先就是身先士卒的先，也就是以身作则。

然后是“劳之”，这个劳之古来就有不同的解释，有的说是自己任劳任怨的劳，也就是自己努力工作，努力操劳。有人说是让老百姓劳，就是驭使老百姓去干活。意思是你自己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了，你再去驭使老百姓干活，这样才不会让老百姓不满。

子路不满足，要求孔子再说一点。孔子说“无倦”，也就是不要倦怠。从这里的三点来看，“先之”、“劳之”、“无倦”，大概指的都是从政者自身。但把“劳之”说成是指老百姓，意思也很好，因为很有道理。

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团队，领导人能身先士卒，你指挥起人来，才更有说服力、更有感染力。而在《子路》篇里还记载：“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孔子说：如果自身能端正，处理政事还有什么难的。可要是你自身不端正，你还怎么去端正别人。

而在《孟子》的《离娄》篇里，记载了孟子的话，可以说是对孔子的话的最明白的发挥：“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只要国君端正，一个国家就安宁了。在孔子和孟子看来，执政者要想正风气、美风俗，达到真有成效的治理，全部的奥秘都在这里。所以只有君先立于仁，才会有尽忠的大夫和敦厚的百姓。而一国中诚信缺失、仁义不行，原因不在领导人倡导不利，而在领导人没有做出模范的表率。

心智正常的执政者都明白这一点，春秋时期的齐桓公问他的国相管仲：我们的国家不大、资源紧缺，但官僚们从着装到出行都奢华无度，怎么才能改变这种情况。管仲回答说：君主喜欢的食品，群臣也会跟着吃；君主喜欢的衣服，群臣也会跟着穿。

如今君主吃的讲究、穿的高档，这就是群臣挥霍的原因。如果真想改变现状，就要从你自己做起。齐桓公听了他的话，自己带了头，这才在齐国建起了一个节约型社会。而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唐代大文豪、大诗人白居易说：“上开一源，下生百端。君好则臣为，上行则下效；故上苟好奢，则天下贪冒之吏将肆心矣。”

白居易的话的意思是：最高统治者是源，这个源头一开，根据这个源，下面各种各样的支流就生出来了。所以“君好则臣为”，君主喜欢的事情群臣就会去做；“上行则下效”，上面人的行为下面就会仿效。所以如果最高统治者是贪婪的，那下面贪婪地官吏就将层出不穷了。

所以读《论语》、注《论语》的古人一再重申“未有己不正而能正人者”。而在《子路》篇里又记载：“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自身端正，你不必发号施令大家也会去做；你自身不端正，即使发号施令，大家也不会服从。

身教重于言教，孔子从正反两个方面强调了执政者以身作则的重要。成语有上行下效。俗语有“上梁不正下梁歪”，揭示的也是这个道理。这既是中国以往社会中的官场常识，也是中国人的普遍观念。

十九世纪有随日本公使来北京的日本人，编录了一本《官话指南》，收集了在中国常用的应对之词，这也是他经常听见的。里面就有一条“什么事都得有个榜样，上行下效，在上的不要钱，在下的还敢贪赃吗？”

可要是在上的如果很少有，或者根本就没有不要钱的人，那么无从收拾的乱象，就是大家不难想见，甚至不难看见的了。在前民主社会里，一国的统治者掌握着绝对的权力，所以具有更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也是孔子一再要求执政者端正自己、以身作则的原因。

在《子路》篇里记载了一段孔子跟鲁国国君鲁定公的对话：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这里“若是其几也”、“不几乎”中的几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鲁定公问孔子：“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旺，有这样的话吗？”孔子说：“这样绝对的话恐怕没有，但是人们常说‘做国君很难，做臣子也不容易。’如果知道做国君很难，差不多就算得上是一句能使国家兴旺的话了。”鲁定公又问孔子：“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灭亡，有这样的话吗？”孔子说：“恐怕也没有这样绝对的话。

但是人们常说‘没有比做国君更快乐的事了，因为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敢违抗。’如果国君说的话对，没有人违抗那很好。可要是国君说的话不对，又没有人违抗，这就差不多可以算是一句能使国家灭亡的话了。”

孔子的话非常机智、非常辩证。有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旺，就是你要记着做国君是非常不易、非常艰难的。因为“一正君而国定”，因为“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你要时刻记着这一点，时刻以身作则，那国家就有可能兴旺了。

但你要是只想着做国君是非常快乐的，因为你说的话没有任何人敢反对，而有的是曲意逢迎、溜须拍马的人，所以你就不以身作则了，你就恣意妄为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那就可能给国家带来灭顶之灾。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孔子才一再要求统治者端正自己、以身作则。

而要造成良好的社会风气，除了最高统治者要以身作则之外，还要任人唯贤。孔子对这一点也发表了很好的意见，我们下一次再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