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听点禅故事,打开天窗观世界。
婆子的神通
麻谷和归宗、南泉等人结伴去参拜牛头宗的径山道钦禅师。路上遇到一位婆子。禅师们经常和婆子有道悟上的机锋互对,赵州堪过老太婆,德山禅师曾被婆子“点”过心等,现在师兄弟三人就遇上了位难对付的婆子。
三人向婆子打听:“去径山的路怎么走?”
“直着走吧。”婆子说。
哪里有什么直路走呢,和尚们马上明白碰上了对手。便又问:“前头的河能过吗?”
“不湿脚。”婆子的回答很怪,过河不湿脚,除非飞过去。但婆子指是的心念,不是指脚。禅家们说:吃得一辈子饭,却不要沾过一粒米。心执着于吃饭就会粘到米里去;不执着便没有吃饭这回事,这是“无住”的吃饭。婆子说过河不湿脚,也是指“无住”。
麻谷又指着近旁的稻田说:“上岸的稻子怎么长得这么好,下岸的稻子怎么长得这么差呢?”
“好也罢,坏也罢,都得被螃蟹吃了去。”婆子说。好坏一样,同归于无,还分什么岸上岸下呢?农家婆子,出语干练,机锋往返,兴意无穷。
麻谷提了提鼻子说:“禾好香。”
“没气息。”稻禾本无气息,香与不香是你心造的幻觉。
麻谷问:“婆住在什么处?”
“只在这里。”婆子说。时时刻刻就是你们眼前的婆子,除了“这一个”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婆子,好人坏人啦,干过什么啦,姓甚名谁啦等等。这些都是知见思索的东西,都不真实。
僧人间经常用问住处等话头来考问人,居住之住与“无住”之“住”同字,故可用作双关语。婆子的回答很妙,不落把柄。
麻谷三人与婆子说着话,来到茶店。婆子给三人煎好茶,拿了壶和茶碗三只,走到和尚们的茶桌前说:“三位和尚,茶好了,但有个条件,能显出神通的才能吃这碗茶。”
喝茶还要什么神通?三人一时间相对而视,莫名其妙。
正狐疑间,婆子高声说道:“我给你们显个神通看看!”说着,拈起茶碗,倒了茶,径直走了。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茶端上来了,茶具也奇备,剩下的事只有倒茶喝水,这不是很自然很简易的点道理吗?和尚们竟没有意识这一点,他们被婆子“显神通”的话作弄了。婆子这叫偷营劫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禅家常说平常心是道,道在吃饭穿衣,拉屎撒尿等等,口头上这么说,谁都会,但在需要这些简单平常的道理时,却总难守住这简易平凡的“平常心”。婆子说了一句“神通”,和尚们大概就去想什么念经动地,手指放光等灵异的事了。但这些东西就实说,并不管你的吃饭穿衣,并不帮助你实实在在的生存。至道简易,至道平常,生活的真理就在生活中。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有一位流浪儿,离家出走时,父亲曾在他的衣服里缝上一颗无价的明珠,但这位流浪汉四处寻找生活的富有,却从没想到自己身上就有他所寻觅的东西,因此穷愁潦倒。麻谷等三位和尚眼前就是如此,他们因去想什么灵异的“神通”,而不去正视倒茶喝水这么简易的事理,因而干渴。
禅宗以至全部的佛教都是追求生存的智慧,人总喝不到水是要干死的,水来就喝的道理非常简单。婆子用神通的字眼考问他们对这点生活道理的看守,并没有过分之处。因为能不受任何干扰,坚实地按生活的实际去完成生命的过程,就是神通。
这就是禅,这就是明心见性所要达到的至上之境。我们已经讲过南泉、归宗、麻谷参拜国师慧忠时,南泉划圆,归宗坐圆、麻谷作女人参拜的公案。作圆本身佛门中常用的手法,可以“常惺惺”着。但禅是至广至大的生活之道,惺惺着,还要“历历着”。不幸三位大和尚竟被一位婆子一点喝茶道理难住了。
麻谷也和归宗等禅师一样,法嗣不盛,只有良遂等能克继师德。
这则公案太有意思了,循环播放了一整天。
壮宁兄,您说的那句警句,是不是 终日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终日着衣,未曾挂着一缕丝。
人人都有这颗明珠!
婆子可能是菩萨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