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在未来的继父和新祖母的椅子上涂满了樱树胶,他们两人都给粘住了,可笑极了,外祖父就打了我。母亲到顶楼把我拉到身边,用膝盖紧紧夹住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任性?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她的眼里有泪水,并把自己的腮颊贴在我的头上,这真让我难过。我说,我以后再也不招惹马克西莫夫家里的人了。
“对了,这就对了,”她轻声地说,“不要调皮了!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之后就去莫斯科,然后再回来,那时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叶夫根尼·瓦西里耶维奇善良又聪明,你和他可以处得很好。你以后上学,当一个大学生,和他现在一样当医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有学问的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了,去玩吧……”
她的话让我觉得像一架梯子,慢慢地向下延伸,一直到黑暗孤独的地方,让我很不高兴。我很想告诉母亲:“请你不要出嫁,我来养活你!”
但这话没有说出来。母亲总是唤起我对她的思念,但我从来没有说出这些思念。
我在花园里的工作很顺利。我收集来许多玻璃和碗碴,用黏泥把它们塞到砖缝里,当太阳照到坑里的时候,这些玩意儿就会发出光彩夺目的彩虹,和教堂里的一样。
有一次外祖父细细看了我的工程,称赞说这是个好主意,但又说:“不过杂草还会长出来的,你留下了根子!快去把铁锹拿来,我再刨一遍地。”
我把铁锹拿来,他向手掌上吐了口唾沫,喉咙里又吭了几声,然后用脚把铁锹深深地压进地里。
“把草根捡出来!以后我在这种一些向日葵和锦葵!好看……”
忽然他拄着铁锹弯下身子,呆住了;我仔细看了看他,从他的眼睛里落下几滴泪水。
“你怎么啦?”
他停了一下,用手擦了擦脸,看着我说:
“我出汗了!你瞧,好多蚯蚓!”
他又接着挖土,他突然说道:
“这些玩意儿你白建了!小弟弟。大约到秋天我就要把这所房子卖掉。要等钱用给你母亲办嫁妆,让她过个好日子……”
他扔了铁锹,与我告别,到浴室后的花园去了,那里有他的小温室。于是我开始刨地,可是铁锹随后就弄伤了我的脚趾。
这使我不能送母亲到教堂去结婚,只能走出大门口看着见她拉着马克西莫夫的胳膊,走到人行道。
婚礼办得很冷清,大家从教堂回来都闷闷不乐地坐下喝茶。母亲换了衣服,到自己的卧室里去收拾箱子,继父在我旁边坐下说:
“我允诺送你画画用的颜料,但是在这个地方买不到合适的,我也不能把自己给你吧,我以后从莫斯科给你寄……”
“颜料对于我来说有用吗?”
“你难道不喜欢画画吗?”
“我不爱。”
“那我就寄点别的给你。”
母亲朝我们这边走来。
“不久,我们就会回来的。等你父亲考完试,毕业后我们就回来……”
他们像大人一样同我说话,让我这很高兴,但听到已经长了长胡子的人还要上学,却又觉得很奇怪。我问道:“你学什么?”
“测绘学……”
我不想问这是一门什么学问。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