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一直不想承认老金就是她的丈夫。头一天晚上她已经和白舒星做了一回。第二天晚上,白舒星想,她也想。于是,夜深人静之时,老金沉沉睡去之际,他俩还是难以控制自己那喷薄的情感,白舒星得着了空子,又狠狠地和小芬做了一次。老金也只是发愁,看着自家兄弟和小芬粘在一起,虽然不甚有醋意,但愁怅却是免不了的。若长此以往,这也不是戏呀!这个事儿咋整咧?这两天,一没事儿,老金就抱着头在他厨房的屋山头下发愁。是啊,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前两天,胡宏巧和左邻右舍的想法一样,不管咋着,生啥法子,也得叫小芬留下来。可是,白舒星这两天屋也不回了,家也不进了,就扎进他哥那屋里,一直地跟小芬粘糊哩。看着他们的样子,好像那小芬不是他哥的女人,倒是他白舒星又寻了一个小老婆。她小芬要真不想跟老金过日子,就再卖一家算了。不过,胡宏巧生气归生气,但是没有说出来。第三天的下午,她到老金的屋里去看小芬到底怎么样了,白舒星不能连地里活都不干,光说这个事儿呀!这时,小四往学校去,路过老金家的厨房屋山头,见老金抱着头,愁眉不展的,他就上前去劝老金。可老金却是一筹莫展,他哀哀地对小四说:“我也看了,您星叔他俩能说到一坨儿。我想,不中了,您星叔俺换换算了。他要小芬,我要小巧。”老金只顾说话,胡宏巧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听老金这么一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让自己去当他的妻子?当时她就恼了,朝老金脸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瞅你那死龟孙脸,长里怪照号哩?”骂罢,径直到老金的屋里,她正好看到白舒星和小芬在逗着玩,于是,她就更加恼怒,开口便骂:“日您奶奶,有本事了你留住她,没本事了你给她卖了,因为这个女人,你啥都不干了,家也不要了!你就跟她过哩?”白舒星知道自己有短处,也不敢在胡宏巧面前发作,像个作错事的孩子似的,默默的从里间走出来。老金听见弟媳胡宏巧在骂兄弟白舒星,怕兄弟和弟媳打架,连忙和小四一同走过来。小芬正要从里间往外走,胡宏巧拉着老金往里推,老金和小芬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接着胡宏巧说:“小芬,我给你说,这个就是你的男人,你愿意你要,你不愿意你滚!往后俺可不管您这烂糟包事儿!”胡宏巧回过身狠狠地瞪了眼白舒星,说:“你还不上地去做活?你准备死这儿哩?”白舒星悻悻地走了,胡宏巧跟在白舒星后边,一直骂骂咧咧的。小四看了看手表,说了声:“快打预备铃了。”他也走了。这一夜,老金强奸了小芬,从此之后,他们成了夫妻。第二章:谁都有自己当走的路1、寡妇的左邻右舍黑秀程在老白坡种西瓜的第二年春上,他的女人苏绮香跟他商量,说是妮儿也大了,啥都知道了,常言说,闺女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是怨仇。赶紧给她找个头儿,打发出门算了。省得再出啥丑。去年幸亏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两月,月份一大,妮儿再去作手术,你说她身子吃亏大不?黑秀程想想也是,就央媒人孙朝庆给金兰找了个头儿。离关帝庙三里地的范庄。那一家也说得过去,都是老门老户,大家人家儿。到五一节,他便打发走了闺女。如今就剩下二妮黑金凤和儿子黑志奇了。志奇才十五六岁,小子孩儿们,啥心也不知道操。到腊月里,黑秀程得了一场病,开始也不大要紧。可是,越治越严重。刚过了年的二月间,黑秀程便撒手而去。这让苏绮香哭了个昏天黑地。这真正是折断了一根顶梁柱啊!一家人都指望他哩,他却撇下她和孩子们,自己走了。苏绮香每每想起来,就会泪流不止。她又不敢过多地在女儿和儿子面前哭泣。她觉得孩子们都还小,她若一个劲在他们面前哭,会吓着他们,也会给他们心理上造成更大的负担。哭哭想想,想想哭哭,每天夜晚,不知道要哭多少回。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从睡梦中哭醒。几个信主老婆子们曾经劝过苏绮香好几回,“妮儿啦,信主吧!主会帮助你解脱忧愁的啊!”可苏绮香认为,每次自己哭哭,自己想想,哪一回都是自己劝解自己。由此,她也得出一个人生的真谛,人哪,要是自己不会解劝自己,这世上早就没人了!是啊,没了丈夫,是倒了擎天大柱,塌了天一样,可是,没有了他,别人就不活了吗?无论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也得把俩孩儿拉扯大。再说,现在都有自己的责任田,只要人勤快,哪一年打的粮食也吃不完。花钱方面,再想想其他办法,慢慢就能熬过去的。渐渐的,她想开了,也不那么悲哀了。就好像经过了多天的连阴雨日子,阴暗、潮湿、雾蒙蒙的天空,总是让人无比压抑。突然地晴天了,太阳出来了,照耀着大地上的万物,人的心情也就豁然开朗。怪不道人常说,积极的人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太阳本身就能给人以积极的心态,让人在潜意识中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当苏绮香的心情变好以后,她遇到什么事情也都不那么悲观了。七月的夜里,气温和白天明显不一样了。俗话说,七月里,腌臜热。也有人说,过了八月节,夜寒白天热。晚上睡觉,需要盖一双薄薄的棉被。不然的话,入睡以后,很容易感冒。就在苏绮香恍恍惚惚即将进入梦乡时,忽然听到有人拍窗户,并悄声地喊着:“嫂子,嫂子!”声音虽然很低,但对苏绮香来说,这无疑于晴空霹雳。单单这一声,就能把她的心脏给炸得粉碎。半夜三更的,爬到窗户外边喊她,能有啥好事?不就是想来沾她的光吗?这是哪个没良心的血龟孙啊!当时,一股无名怒火就要从心底燃烧,她想掀开被子,打开门,不管看到的是谁,大骂他一顿,下次他就不敢来欺负她了。转念一想,若是大吵大闹,大噘大骂,邻居们会咋想?庄上人会咋想?就是没有的事,那些看你哈哈笑的心术不正之人,也会给你编排点事出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只当没听见,让他喊去吧!窗外人听听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又拍了拍窗户,仍然压低声音喊着:“嫂子,嫂子!”苏绮香只是不理那人,她凭声音分析着这个人有可能是谁。等了足有十分钟,那人又喊了一声“嫂子”,但他听到的仍然是一片沉寂,他只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走了。苏绮香听见那个人走了,这才轻轻的下床,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光着脚急急到窗户边,往外张望,夜有点黑,她看到的只是一团黑影。在老白坡,小叔子和嫂子,大伯子哥和弟媳,这种通奸的事情一点也不稀奇。除了成为老白坡人的笑谈之外,没有谁去指责他们的行为有悖人伦。苏绮香明白,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她要保证她的清白之身。但这个半夜敲窗户,喊她的人会是谁咧?听声音像是黑秀江。他可是黑秀程的亲弟弟呀!况且,他也是有家有小的人。他哥一死,他非但不同情和帮助他的寡嫂,却打起了自己嫂子的歪主意。这人哪,有几个有良心的?也许这个人就是黑秀江,在庄上,他可是有名的赖人,大家伙给他送了个绰号,叫赖江。又因为他的眼睛不大好使,还有人叫他“瞎子江”。真的会是他吗?苏绮香不敢确定。有一个人敢确定,这个人就是苏绮香的邻居白玉文。他在村小学当几十年老师了。听说,他们这一批民办教师快转成国家教师了。但学校的老师一直不够用,所以,就有了村办教师和队办教师。另外还有一类老师,叫作代课老师。几十年的教学生涯,让白玉文看透了社会和人生。运用到他的教学实践上就是,你学生学不学不关我的事,我只在讲台上讲课,该讲的我全部讲出来,一点也不留。你不会可以问我,因为我是老师,我有责任和义务帮你解疑释惑。但对那些不学习的,调皮捣蛋的学生,他也不管,他也不问。一是怕得罪家长,因为老师管学生,家长到学校去找老师理论的、甚至跑到学校骂老师的,什么样的都有。再一个怕得罪学生。有的孩子想得开了,知道老师管他们是为他们好。有的孩子却认为老师是在欺负他们,他会对老师记仇的。所以,即使有孩子在课堂上打架,他也不理会他们,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他会说:“想打架,别在班级里打,上东河湾去,不管谁打死谁,凑个沏水窑儿往那儿一埋算了。”他就是这样的老师。白玉文弟兄俩,他娶妻生子之后,便和父母分家门,另家过。弟弟白玉武则跟随父母。其实弟弟也不小了,二十多岁,也是个搬亲大汉了。这些日子,白玉文听邻居们风言风语地说,他弟弟白玉武和本村老吕家闺女好上了。这些没影倒踪儿的事儿,他也没放在心上。只认为年轻人们的事儿,各有各的想法儿。不过,兄弟白玉武真的想寻吕家姑娘吕畅秀作老婆,就找媒人,去跟人家父母提亲。俩人私下里搞点蝇营狗苟的事儿,总是不大好。但白玉文和弟弟白玉武一样,都天生地有一股傲性,倔劲儿。白玉文认为弟弟也没有对他说过,他去掺和,明显地不太合适。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自己当真了,那不成了个实实在在的傻子了?吕家姑娘也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是那风流的赖人。都是平平常常的农户人。文革期间,吕畅秀她大姐在庄上也有风言风语,但都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谁也没有什么把柄。文革后期,媒人孙朝庆把吕畅秀她大姐吕淑秀给说到了岗西。那个人在部队还是个军官。淑秀可高兴。也不知道那个军官咋听说淑秀在庄上有些作风问题,便给淑秀写了一封信,意思是,如果真的有作风问题,那就退婚。淑秀是谁啊?能说会道,伶牙利齿,还上过初小,也有学问。她便连夜给那军官写信,信中有一句说得特别好,她说:大街上走的贞节女,箱子里锁的养汉精。她在庄上跑势,不是别人认为的风流,而是工作需要,年轻人谁没有一颗火热的心啊!那军官看罢淑秀的信,这才释去心里的重负。是啊,谁好谁坏,各有自己的路,又全在本人的修为和造化。昨晚,学校开老师会,白玉文回来的比较晚。快到家时,刚一拐过墙角,突然看见黑秀江鬼鬼崇崇地往苏绮香家去。庄上这号赖人,能少招惹就少招惹。于是,白玉文稍稍停了一下脚步,故意和黑秀江拉开了距离。他亲眼看见黑秀江爬伏到苏绮香的窗台上,他还以为赖江是去偷他嫂子的鸡子哩。谁知,他却拍窗户,喊他嫂子。以白玉文的判断,苏绮香肯定会打开门,让他小叔子进去,那就有好戏可看了。想不到,赖江等了十几分钟,苏绮香理也没理他,他便叹着气走了。白玉文并没有认为自己是那料事如神的人,苏绮香不接待赖江,但白玉文推测,赖江这号货不会就此罢手,他能甘心吗?今晚,赖江肯定还会去喊他嫂子的门。今晚开不开门,那就两说了。白玉文把这事放在心底,谁也不告诉,但他却留了个心。一喝了汤,他也不睡觉,便坐在灯下看书。看了一阵子,他熄了灯,搬了把椅子走出门去,坐在他家门前的梧桐树下。离门口不远,种着一丛美人蕉,晚上的时候,再细心的人,也看不清美人蕉旁边会坐着一个人。他家的右偏北方向就是苏绮香家,在这儿观察,是再好不过的地方。白玉文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虽然他起初觉得,人家通奸不通奸关他屁事?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但好奇心却驱使他这位几十年的老教师,想看个究竟。也许他想就此事再次研究一下人性吧?贼头贼脑的赖江如期而至,其实他家离苏绮香家并不远,不过,白玉文家门前是他的必经之路。他蹑手蹑脚的潜行到他嫂子卧室的窗台边,侧耳谛听了一阵子,这才轻拍窗户,捏着鼻子喊了两声“嫂子”。黑沉沉的夜空,死一般的静寂。白玉文期待的“吱呀”一声打开门,并没有出现。倒是赖江又拍了拍窗户,又喊了两声“嫂子”。赖江急得抓耳挠腮的,等了七八分钟,没有等到任何回音,他便跺了一下脚,低低的骂了一声:“日他奶奶,臊气!”便探头探脑地离开了。白玉文暗暗称奇,看来,苏绮香是个贞节烈妇,要是在旧社会,真能立贞节牌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