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故事

我的祖母很早就过世了，父亲九岁时，我祖父也死了。一个做木匠的教父收养了我的父亲，帮他加入了彼尔姆城的同业行会，教他学手艺。但父亲又跑了，到市场上给瞎子带路，十六岁到了尼日尼，在一个叫科尔钦的木匠那做活儿，二十岁时他就成为一个好木匠了。他所工作的作坊在铁匠街，挨着外祖父的房子。

“围墙不高但他人胆子很大，”外祖母咯咯地笑起来，“有一次，我和瓦里娅在花园里采摘红莓子，突然一个人—也就是你的父亲—从墙上跳下来，把我吓了一跳。我看到从苹果树丛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人，身穿白衬衫，天鹅绒裤子，没有戴帽子，但赤着脚，用皮条箍住长头发。他是来求婚的！我之前也见过他，他经常从窗前走过，我看见他就想：年轻人为什么不走道路而要翻墙头呢？谁知他咕咚一声跪了下来，说：‘阿库林娜·伊凡诺夫娜，我整个人的灵魂都在你跟前，瓦里娅也在，请你帮帮我们，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们想结婚。’我一听愣了，舌头也滞住了。我又看了看你的母亲，滑头鬼，她已经躲到苹果树后面了，满脸通红，就像大苹果，正给他打手势呢，可她已经泪流满面了。我说：‘小鬼头，你们这唱的是哪出啊？瓦尔瓦拉，你疯了吗？年轻人，你也回去好好想想：你配得上她吗？’那段时间，你外祖父出手阔绰，儿子们还没分家，赚取了四套房子，富有而有名声。在不久之前，因为他连续九年当行会会长，人家还奖励他一顶有金银绦带的帽子和制服，呵，当时他可得意了。能说的我都说了，可我自己也吓得哆哆嗦嗦，又心疼他们：他们俩的脸都变黑了。后来你父亲说：‘我知道瓦西里·瓦西里耶夫不会真心把瓦里娅嫁给我，所以我要偷偷娶她，我只希望你帮助我。’要我帮这种忙？我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他闪都没闪，接着说：‘哪怕你用石头砸我，我还是会求你帮助，我不会轻言退缩的。’接着瓦尔瓦拉也来到他的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们五月份就已经结婚了，现在不过是要举办婚礼而已。’我一听就昏倒了，我的天哪。”

外祖母笑得颤颤巍巍，嗅了嗅鼻烟后，擦干眼泪，轻松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还不懂什么叫结婚，什么叫婚礼，不过你们要知道，如果一个姑娘家没结婚就生了孩子，那可是一场灾难。你记住，等你长大了，可不要这样害女孩子，这是最大的罪孽，害苦了姑娘，生出的孩子也是私生子。一定要记住，当心，你和女人生活时，要体贴她们，真心实意地爱她们，不要只是玩玩，我这绝对是金科玉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