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红票》1：传教士如何获得皇帝的信任？

你好，这里是《小谦聊好书》第二季，今天我们要聊的书是《康熙的红票》，作者是孙立天。听这个书名，你可能会有点疑惑，康熙我知道，红票是个什么东西呢？

这个红票其实是康熙时期发去欧洲的谕令，而且不是康熙亲笔谕旨，而是一份印刷品，宽39厘米，长93厘米，于1716年由康熙内务府以公开信形式印刷出来命广东官员发放给欧洲来的商船，让他们带回欧洲，这份公开信印刷出来呈朱红色，历史上又称“红票”。红票内容用汉文、满文和拉丁文三种文字印出。其文字的内容很直白，就是康熙向欧洲陈述一个事实，说他在1706年（康熙四十五年）和1708年（康熙四十七年）派了两组人到西洋去，现在人都没有回来。除了一些各方面不知真假传回来的消息，他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正式文书寄回。

可你别看这只是印刷品，2019年北京春季艺术品拍卖会拍卖它的时候，拍卖行给出的估价是70万到80万元，最后的成交价是161万。为什么估这么高而且最后成交价竟然翻了一倍呢？因为像这样的红票只在欧美十来所图书馆有馆藏，在中国却并非发现，也就是说这是红票在华语地区第一次出现。而且大清的所有官修史书都没有提到过这张红票，与之相关的事件也完全没有记录。那么问题来了，康熙为什么要派两拨人去欧洲，而且这两拨人竟然还都是外国的传教士，等于说康熙用洋人作为自己的“钦差”出访，康熙为什么信任他们？为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这件事？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就需要先回到1643年。

1643年，皇太极突然驾崩，可是他却没有留下遗诏指定继承人，他的长子豪格和弟弟多尔衮此时势力最大，他们自然都希望能够争得皇位，可是他们心里也很清楚，此时明朝还在，如果他们继续争斗下去，满人内部就会分裂，所以他们最终共同推举皇太极的第九子、当时六岁的福临，也就是后来的顺治皇帝登位。作为附加条件，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努尔哈赤之侄）一起为顺治当摄政王。

之后，明朝灭亡，满人战胜了李自成，顺利入关，豪格则前往四川剿灭了张献忠。

1648年3月，也就是满人控制北京的第四年，多尔衮以谋反的罪名逮捕了豪格。逮捕前一个月，豪格刚结束四川西征，剿灭了张献忠，在战场上，豪格的士兵发现了两个外国人，就没有杀他们，这二位神父一个叫利类思，一个叫安文思，他们在张献忠的手下当官，而且会说汉语，但是当时的满人士兵不会，还好当时随军的满汉语翻译和北京的汤若望神父有私交，所以这两个外国人并没有被为难，而是一路跟着豪格的部队到了北京。

根据满人的传统，他们作为战俘，其实就是士兵的奴隶，是私有财产，但豪格很看重这两个人，于是在行军路上，这二位神父的奴籍被转到了豪格名下。我们要知道，主奴关系是满人八旗世界中最基本的阶层关系之一。在满人的理念中，主子给奴才提供生活所需，而奴才对主子尽忠。这里的奴才可和中国传统社会的“奴”不一样。中国的“奴”属于贱民阶层，地位在贵族、官吏、平民之下。简单来说，在中国社会，“奴”和其他属于贱民阶层的人社会地位低，在社会多方面受歧视，而具法律和社会习俗还对贱民阶层有很多专门的行为约束。但在满人社会，奴才的身份不代表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他们的社会地位主要取决于他们主子的社会地位。也就是说，在满人世界，你是不是奴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的奴才，你要是皇帝或达官贵人家的奴才，那地位是很高的。现在，这二位传教士是豪格的奴才，这就是已经站在了豪格那一边。但非常不幸的是，豪格得胜回京后不久，就被多尔衮以谋反的罪名处死，这二人的奴籍就转到了佟图赖名下。

你可不要小看佟氏家族。佟氏家族是辽东地区的名门望族，是明清共同拉拢的对象。熊廷弼就曾经把佟卜年招致麾下。但随着佟养性和佟养真投奔努尔哈赤，佟氏家族在明朝这边受到了牵连。而努尔哈赤特别看重佟氏家族，甚至将自己氏族中的一位女子嫁给了佟养性，后来到了皇太极，对佟氏家族更加信任，以至于把所有与汉人相关的事务都交给佟养性来打理。而利类思、安文思的新主子佟图赖是佟养真的二儿子，是满人朝廷中“佟二代”的领军人物，他不但自己战功赫赫，他的女儿更是直接嫁给了顺治皇帝，还给顺治皇帝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后来的康熙皇帝。

佟图赖对利类思、安文思特别好，让他们做自己的包衣奴才。“包衣”是满语的音译。据清史前辈孟森解释：“包”是满语“家”的意思，而“衣”相当于汉语中的虚字，类似于“之”字。包衣奴才就是指跟主子关系最近的、家周围的奴才。满人入关以后，包衣奴才专指满人权贵家里面的奴才，是整个奴才群体中地位最高的一群。比如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他就是康熙的包衣。

那佟图赖为什么对利类思、安文思这么好呢？如果你了解明朝末年的历史你就会明白，这主要是因为佟家和西洋人的关系本来就好。

我前面不是说佟养性投奔了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对他特别信任吗？佟养性对清朝的回报就是，造出了红衣大炮，再加上后来孔有德的投奔，这就使得清朝已经具备制造和使用大炮的能力，在接下来的大凌河之战中，红衣大炮就派上了用场，这就让明朝之前的武器优势彻底化为乌有。

而我们知道，红衣大炮本身就是外国人的技术，所以佟氏家族通过大炮和传教士有很多往来，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当初豪格的士兵看到这两个外国人没有痛下杀手了吧？就是因为他们知道红衣大炮的威力，觉得这两个外国人也许会有大用，所以拯救这两个传教士的不是上帝，是大炮！

后来，佟图赖更是直接为两位神父消除了奴籍。要知道，在满人的传统中，只有对主子家庭有大贡献或者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才有可能在主子和朝廷相关部门都同意的情况下，解除奴籍。对于两位神父来说，去除了奴籍才能更好地、不受约束地传教，接触信众。但同时，根据满人传统，解除奴籍以后，奴才和前主子之间的派系、政治纽带关系并不会解除。

考虑到佟家与顺治皇帝的关系，那接下来自然而然这二位传教士就接触到了顺治皇帝，并且让顺治皇帝对他们产生了兴趣，从而支持他们的传教事业。与此同时，一个叫汤若望的神父也深受顺治皇帝信任，直接掌管钦天监。可谁也没有想到，汤若望接下来却遭受了弹劾，而且差点丢了命，这是咋回事呢？这就是我们下期节目要聊的内容。

以上就是本期节目的全部内容，希望听了以后对你有所启发，下期节目我们接着聊。

本期书单：

1.《康熙的红票》，孙立天著；

2.《失去的三百年》，郭建龙著.

撰稿：小谦

讲述：小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