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攻击行为的序曲【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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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辛苦工作了一天，频繁的大会小会让你的脑袋涨涨的，复杂的文件和流程让你处处碰壁、进度缓慢。到了下班的时候，你早已经被烦乱的工作折腾得又渴又累。拖着疲惫的身体，你走向一个自动售货机，想买一瓶平时最爱喝的饮料，安慰一下自己。结果你把钱投进售货机里，出货口却迟迟没有动静。无论你怎样按提货按钮，自动售货机都无动于衷，那一瓶你明明已经付过费的饮料就是掉不下来。

于是你只好放弃，拉动退币的开关。没想到，竟然也退不出钱来了。你更加用力的拉了好几下开关，同样无济于事。这时，你绝望地拍打了几下售货机，试图让饮料能奇迹般地掉下来，当然，奇迹并没有出现，自动售货机依然纹丝不动，冷冷地看着你。这个时候，你又重重地拍了几下售货机，甚至可能还会踢上一脚，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猜，这个时候如果正好有人惹了你，那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痛骂TA一顿，说不定还会让TA尝尝你拳头的滋味儿。虽然你心里一定会认为是TA自找的，非要惹你，但其实TA真的很倒霉，因为你很可能是把前面买饮料积存在心里的怨气全部宣泄在了TA的身上。

这就是美国心理学家约翰·多拉德（Dollard&others,1939）等人提出的著名的挫折-攻击理论，他们认为，如果我们在一个预期的目标上受到了挫折，那么这个挫折则会导致我们的攻击行为。

这里说的“挫折”，是指任何预期目标受到阻碍，而未能达成的过程。就比如因为我们工作了很久又累又渴，所以我们非常渴望喝到那瓶已经付了钱的饮料，但是此时，自动售货机出了故障，我们实现不了我们的目标，于是，挫折就产生了。

多拉德认为，挫折总是会导致某种形式的攻击行为，而攻击行为却又是多种多样的。

按攻击的方式不同来划分，有语言攻击和身体攻击，当然，也可能是这两种方式混合的攻击。

而按照攻击的对象来划分，就有外向攻击和内向攻击。外向攻击是指我们将攻击的对象指向于外在的某个人或物，比如你和他人争吵或是打架，就是外向攻击，因为对象是一个外在的他人。而如果我们将攻击的对象指向于自己，那就是内向攻击了。

◆ 外向攻击——直接攻击 vs. 替代攻击

外向攻击又可以分为直接攻击和替代攻击。直接攻击是指直接针对造成挫折的人或物进行攻击。就象我们前面讲的你喝不到饮料的直接原因是自动售货机出现了故障，那么造成这个挫折产生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台自动售货机。那么你拍它、踢它，甚至拿起折凳把它砸得稀巴烂，就是直接攻击。

不过在现实中，我们常常没有办法直接找那些让我们遭受挫折的对象算账。有时候是因为不解气，比如自动售货机，无论你怎么打它，它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你估计会觉得一点儿都不过瘾，不解气。

也有时候呢，是你找不到罪魁祸首，无法实施攻击行为。比如你电视剧正看到最紧张的关键时刻，结果突然刮起了大风，导致网络断了，或者电视信号没有了。这个时候你就找到不攻击的对象，因为就算你怪这个风不好，但也无法对风进行直接的攻击啊。

最后一种情况，是你迫于风险，不敢对直接的对象进行攻击。比如你正在负责一个项目，明明进行得非常顺利，可老板却莫名其妙地把你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你心里肯定憋了一肚子的火，那你会不会直接和老板正面“理论”，也就是我们说的“怼”呢？通常来说，就算你再生气，一般也会强忍着，毕竟TA是老板，直接攻击就是和自己的饭碗过不去啊。俗语不是说“怼人一时爽，秋后火葬场”嘛。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考虑到自己的前途，你也不会采取直接攻击的方式。

◆ 什么是替代攻击？

而替代攻击就是转而选择一些安全的对象进行攻击，起到替代性的作用。比如前面那个在你没喝到饮料时，还敢惹你的人，你对TA的攻击就是替代攻击。因为你拍打自动售货机并不解气，正好他来惹你，于是你就把所有愤怒一起都发泄在TA身上了。或者因为老板抽风似地骂了你，你又不能骂回去，你很可能就会去找一些软柿子，比如找不到你快递的小哥、不让你进门的保安、没有认真做作业的孩子等等，甚至你可能一怒之下，把自己的电脑给砸了，这些都是选择其他对象进行替代性的攻击。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常常会向我们自己的亲近的人，比如自己的家人或者恋人发脾气。因为这些人通常会包容和接纳我们的愤怒和攻击，他们是安全的攻击对象，一般不会给我们带来太大的消极结果，所以我们才敢对他们发脾气。而这些脾气却很可能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关系，往往是我们将对其他人或事的愤怒转移到了他们身上，所以这是真正的替代攻击。

不过我倒觉得，这些人或许才是你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人，老板可以换、工作可以换、自动售货机也可以换，但愿意无条件地接纳、支持和温暖你的家人却是不可能换的，所以还是对他们好一点吧，不要因为他人的错误而让这些最亲近、对我们最好的人受到伤害。

◆ 路怒症是怎么产生的？

同时，替代攻击另一个特别好的解释，可能就是路怒症。我们一看到拥堵的道路就开始莫名的生气，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让你在上车时就已经充满了愤怒，但通常都没办法直接指向那些直接的对象，所以当我们一坐上车，就会对那些随意变道、恶意超车的行为无比愤怒，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感觉，这其实也是一种在遇到挫折后的替代攻击。所以，你一定有经验，堵车的时候，司机更容易着急上火。

◆ 内向攻击的表现是什么？

那我们什么时候会进行内向攻击呢？假如你买不到饮料，不是拍打售货机或者责怪供应商没有做好服务，而是认为自己运气不好，甚至责怪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都是因为自己无能。老板骂了你，你想的是自己为什么胆子这么小，不敢怼回去，或者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连这么个小项目都做不好，然后用饿肚子、自伤之类的方式惩罚自己，那就是内向攻击了。我们也常常听到有些人因为遇到某些挫折无法承受而选择自杀，这其实应该也算是一种最极端的内向攻击的方式了。

当然，真遇到这些挫折，你可能也未必要使用攻击的方式，你可能会打电话联系客服，找人把自动售货机修好；你可能会和老板推心置腹地聊一聊，让TA说说TA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挫折，所以才会对你进行攻击；或者和亲朋好友倾诉一番，去健身房跑跑步，都有可能帮助你缓解挫折之后的消极情绪。说不定你是一个足够幽默的人，你会调侃一下：“售货机也累了，它想休息一下”然后就一笑了之。

◆ 挫折必然产生攻击行为吗？

因此，我猜，聪明的你一定已经发现了，当我们遇到挫折之后，并不总是会有攻击的行为。那么我们刚刚讲的那个“挫折-攻击理论”，挫折总会导致某种形式的攻击，不是错了吗？！

确实，多拉德的“挫折-攻击理论”被称为是经典的挫折攻击理论，而后来许多心理学家的实验结果表明，挫折有时候并不会增加人们的攻击性。

伯科威茨（Berkowitz,1978,1989）就认为经典挫折-攻击理论夸大了挫折与攻击之间的联系，他认为，遇到挫折和进行攻击之间，还有一些中间的因素。

◆ 如何找出引发攻击的线索？

伯科威茨认为挫折产生的是愤怒，愤怒是一种情绪准备状态，但会不会产生攻击行为，还取决于对攻击线索是否存在。所谓攻击线索就是指与攻击相联系的，具有提示意义的人、物，或者是行为。比如枪就是一个攻击线索，当你内心的愤怒无以复加的时候，如果恰好看到枪，你很可能就会扣动扳机。同样，你明明已经付了钱，却拿不到想喝的饮料确实让人非常生气，但如果不是那个人惹了你，可能你也不会出现攻击的行为。

然而，攻击线索只是增加了攻击发生的可能性，并不是攻击产生的必要条件。有时愤怒的情绪本身，就可以直接引发攻击行为。此外，我们个体的一些行为习惯，比如是不是习惯向他人发脾气，也会影响到攻击行为的产生。由此看来，挫折引起的只是一种攻击的准备状态，确实可能是攻击行为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但绝不是唯一的原因。

攻击行为的产生机制 

讲到这里，我们已经可以比较清晰地勾勒出攻击行为的产生机制了。虽然攻击有外向的、有内向的，有言语的、有身体的，还有直接的和替代的，但攻击行为的产生，通常会有一个攻击的准备状态，这个状态一般是一种愤怒的情绪。尽管愤怒的情绪常常是由挫折产生的，但挫折也可能会产生自卑、失望、难过等其他消极情绪，而这些情绪通常并不是攻击的准备状态。

然后，光有攻击的准备也未必就会产生攻击，还需要有攻击线索的存在，一些人、一些事，或者是一样东西，如果恰好与攻击有一定的关联，比如这个人一直让你讨厌，或者是有人正好冒犯了你，又或者是恰好你口袋里有一把水果刀，那么，攻击行为就有可能出现了。

显然，攻击线索存不存在通常并不是由我们自己来决定的，真的有太大的偶然性。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办法减少攻击，因为至少愤怒的情绪是出现攻击行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条件。所以，如果我们在遇到挫折时，能够减少愤怒的出现，或是降低愤怒的情绪，那么攻击行为就有可能得到有效的控制。 

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你一定听说过很多减少或是控制愤怒的方法，比如深呼吸法，在感到自己愤怒时，用6秒钟慢慢地吸气，再用6秒钟慢慢地吐气，如此三个又深又慢的呼吸，通常就会让你慢慢平静下来。再比如运动减压法，让自己通过跑步、呼喊等身体运动的方式，释放心中的消极情绪。

当然还有很多种，在这里我就不一一列举，但特别想和你分享的是，你会不会和很多人一样，明明知道遇到挫折时应该努力降低和舒缓自己的情绪，以免出现伤害性的行为，可是真遇到事情了，却总是忍不住，会又按照自己的老方法做了呢？

其实，人的行为习惯并不是会一下子就改变的，关键是当我们又按照自己的习惯模式怒发冲冠，甚至引发攻击的时候，先不要急着责怪自己，因为这种责怪其实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义，不如在脑海里仔细地想一想，除了刚刚这样的行为，我还可以有什么更好的做法，从怎么说、怎么做，以及可能后果、反应等等，都在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想一遍，这样才能让你真正留下印象。

当然，第二次你可能还是会按原来的老习惯做，没关系，这次继续在脑海里仔细地过一遍电影，我还可以怎么做、怎么说，能让情况更好一点。或许第三次你可能还是会走到原来的老路上去，但如果你真的每次都能在脑袋里好好想想其他更有效的方法，那么你很快就会不知不觉地改变原来的习惯，而采取更有建设性的方法了。

记住，不要光是责怪自己，而要更多地想想我还可以怎么做！

如果你觉得今天的内容对你很有帮助，欢迎你将本条音频分享给你的家人和朋友，让更多的人都开始探索更好的、更有建设性地应对挫折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