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用计弃粮擒张清，梁山一百单八将聚齐

大家好，我是马瑞芳，给大家品读《水浒传》，今天讲一百单八将聚齐，这是《水浒传》第七十回“没羽箭飞石打英雄  宋公明弃粮擒壮士”描写的内容。

第七十回有首回前诗，把第七十回和第一回勾连起来：

龙虎山中降敕宣，锁魔殿上散霄烟。致令煞曜离金阙，故使罡星下九天。战马频嘶杨柳岸，征旗布满藕花船。只因肝胆存忠义，留得清名万古传。

前四句是写宋仁宗时洪太尉到龙虎山请张天师时，误开地穴，放走历代天师镇压的魔头下界为人，到宗徽宗时，这些人随着晁盖和宋江在水泊梁山南征北伐，纷纷集中到有杨柳和藕花的梁山泊，第七十回，张天师在龙虎山释放的魔头，以东昌府张清两个副将龚旺丁得孙投降为标志，一百单八将全部聚齐，成为水泊梁山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

施耐庵风趣地写张清把梁山将领“一十五人都打坏，脚瘸手跛奔梁山。”宋江收军回寨，他亲自劝降的戏法都不玩了，命令把龚旺、丁得孙先送上梁山泊。宋江和卢俊义、吴用商量:“我闻五代时，大梁王彦章，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今日张清无一时连打我一十五员大将，真是不在此人之下，也当是个猛将。”宋江说的大梁王彦章是不是导致唐朝灭亡的后梁开国皇帝朱温？先存疑。宋江又说:张清能战，靠他的两个副将，现在他的羽翼龚旺、丁得孙被擒，可用良策捉获此人。吴用表示：已经安排好，把中伤头领送回山寨，教鲁智深、武松、孙立、黄信、李立，引领水军，赚出张清。

张清听到探事人回报:寨后西北上，有百十辆粮米车子，河里有五百多只粮草船，有几个梁山头领监管。太守担心梁山用计，派人去侦察是不是粮车粮船。小军回报：车上撒下米。船上有米布袋露出来。张清决定当晚劫粮，他手执长枪，引一千军兵，悄悄出城，行不到十里，望见一簇车子，插着“水浒寨忠义粮”旗子。张清看见鲁智深担着禅杖领头走，不是执着禅杖而是担着，悠闲的样子。鲁智深已经看到张清等，假装不知，大踏步走，却忘了提防他的石子。张清一石子飞在鲁智深头上，打得鲜血迸流，望后便倒。张清军马一齐呐喊，都抢将来。武松急挺两口戒刀，死命救回鲁智深，两个人撇了粮车便走。这个阵势，似乎鲁智深、武松押粮车失败，自己逃命了，张清见车上果然是粮食，不追鲁智深，押送粮车推进城。张清看来有点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也不想想，水泊梁山抢了东平府的粮怎么不往梁山运，倒聚集到东昌府陆地和水上？张清想粮心切，而且已经顺利夺了陆地上的粮，就说:“再抢河中粮船。”

张清上马，他刚才抢到梁山陆地上的粮车时，月色微明，星光满天，天气晴朗，他接着出南门，看到河港内粮船不计其数。他立即叫开城门，一齐呐喊，抢到河边。这个时候，天气突然变了，阴云布满，黑雾遮天，马步军兵回头看时，你我对面不见。这并不是天公变脸，而是公孙胜作法。张清心慌，却连路都看不清，要回城，进退无路。四下喊声乱起，张清看不清梁山来围他的将领和人马，他的石子也不管用了，林冲引着梁山铁骑军兵，把张清连人和马都赶下水，河里李俊、张横、张顺、阮氏三雄，童家兄弟，八个水军头领，一字儿摆在那里。张清被阮氏三雄捉住，绳缠索绑，送入寨中。水军头领飞报宋江。

吴用催大小头领连夜打城。太守听到城外四面炮响，城门已经开了，吓得无路可逃。宋江军马杀入城中，先救出刘唐。再开仓库，把钱粮一半送回梁山泊，另一半散发居民。因为太守平日清廉，饶了不杀。

宋江等都在州衙聚集，水军头领把张清解来。梁山众多兄弟被他打伤，梁山头领咬牙切齿，要来杀张清。宋江却亲自直下堂阶迎接张清，给他赔礼，说:“误犯虎威，请勿挂意。”邀上厅来。宋江的话还没说完，台阶下的鲁智深用手帕包着头，拿着铁禅杖，直奔堂上要打张清。宋江隔住，连声喝退鲁智深:“怎肯教你下手!”张清见宋江如此义气，叩头下拜愿降。

鲁智深是吴用安排来演戏？还是他的自发行为？我怀疑花和尚是执行吴用的计策，帮助宋江劝降张清，假设，吴用对鲁智深说：吾师虽然受了点儿伤，山寨如果能收降张清，岂不就添了员叫官军闻风丧胆的战将，何况公明哥哥甚是欣赏这个石子将军，望吾师以大局为重，帮公明哥哥一把。鲁智深深明大义，他大概会同意。鲁智深在野猪林救林冲，禅仗瞬间飞出，他真要杀张清，石子将军脑袋早开花了，宋江岂能拦得住。鲁智深被斥退。宋江取酒奠地，折箭为誓:“众弟兄若要如此报仇，皇天不佑，死于刀剑之下。”众头领听了，只好罢休。张清自然深受感动，一心一意地拜到宋江麾下。

施耐庵借“老郎”也就是说书人的口吻，叠屋架床赞张清，把这个特殊的天罡星归位水浒写得音韵铿锵：

东昌骁将名张清，豪气凌霄真可数。······袖中暗器真难睹。非鞭非简亦非枪，阵上陨石如星舞。飞来猛将不能逃，中处应令倒旗鼓。感人义气成大恩，此日归心甘受虏。天降罡星大泊中，烨烨英声传水浒。

宋江在东昌府州衙堂上折箭盟誓后又来句“众弟兄勿得伤情!”众头领竟然都大笑，为什么？难道被张清打伤的将领集体未好伤疤就忘了痛？其实，吴用策划抓张清时，布置把此前被张清打伤的将领送回梁山养伤。我仔细对照了宋江卢俊义起兵时，两边带的将领，鲁智深、武松还有李逵都不在宋江或卢俊义营中，是吴用派人把受伤将领送回梁山后，才接鲁智深、武松下山，所以鲁智深不知道提防石子。这样在时间安排上有点不对头，吴用一个下午怎么可能完成送受伤者上山、接鲁智深、武松下山？这算个小漏洞，但宋江折箭为誓时，在场的将领除了刚被打伤的鲁智深之外，其他的头领都没尝过张清的石子，也就与人为善，开怀大笑。

梁山人各听令，收拾军马准备回山。这时，张清在宋江面前举荐东昌府兽医皇甫端，说他善能相马，知得头口寒暑病症，下药用针，手到病除，有伯乐之才。他原是幽州人氏。碧眼黄须，貌若番人，人称“紫髯伯”。梁山泊亦有用他处。宋江立即同意，张清把皇甫端叫来拜见宋江并众头领。施耐庵又发挥他对马的丰富掌故，来了篇七言古风诗，堆砌各种马的典故，把唐太宗的拳毛騧、唐代名将尉迟恭的乌骓马、郭子仪骑坐的騄駬，还有吐蕃枣骝等名马，都写了出来，罗列传说中产神马的地方如产大宛驹的西域，如数家珍伯乐妙手回春治马的故事，铺排皇甫端“解治四百零八病”的本领。所以，他上梁山很有必要。

宋江看了皇甫端一表非俗，碧眼重瞳，虬须过腹。皇甫端见了宋江义气，愿从大义。

这次来聚集做一百单八将的，并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自己的少数民族，“碧眼重瞳，虬须过腹。”他的形貌太特殊了，原来水泊梁山上已经有个来自沂水的蓝眼睛的李云，现在又来个蓝眼睛的，而且跟项羽一样是重瞳。我没有请教眼科的医生朋友，重瞳的人到底是确实有，还是历史学家司马迁和小说家施耐庵不约而同创造的。朱仝关胜都已经像关羽是美髯公，现在水泊梁山又来了个长胡子过腹的，而且不是顺溜溜的长胡子，是虬须，是卷曲的长髯，卷发披肩的人倒是常见，卷须过腹的人是什么样？我真想像不出什么样子。

皇甫端是少数民族的帅哥，最后聚齐一百单八将的却是东昌府那两个又丑出花样、丑出水平的人物，宋江叫放出龚旺、丁得孙，好言抚慰。二人叩首拜降。

宋江跟卢俊义打赌打东平府、东昌府，结果是卢俊义惨败，宋江名正言顺坐稳第一把交椅，山寨又添了董平、张清、龚旺、丁得孙、皇甫端五个头领，山寨马匹上千，现在有了专工医兽的头领，施耐庵考虑周密。

宋江非常欢喜，在忠义堂排宴庆贺，恰好一百单八将。宋江说:

“我等弟兄，自从上山相聚，但到处并无疏失，皆是上天护佑，非人之能。今来扶我为尊，皆托众弟兄英勇。一者合当聚义，二乃我再有句言语，烦你众兄弟共听。”

吴用带头说:“愿请兄长约束，共听号令。”

接下来，就是《水浒传》的重头戏：水浒英雄一百单八将排座次，水浒英雄的座次到底是上天给排的？还是宋江给排的？倒是个很大的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