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恬时空｜我的知青岁月（22）

麦恬时空 | 我的知青岁月 ｜作者：博毅 ｜演绎：麦恬｜ 制作：池展

我的知青岁月22

未竟的演出

　　我们从石柱县城参加完川汉公路涪陵地区先代会演出，回到石柱沿溪后，那大半个多月时间，在动荡的一九七六年，从表面上看应该算是非常平静的日子，我们的日常工作，除了每天早起晨练后，给大队部厨房挑完水，然后就是按部就班，分别到各个工地上去作巡迴演出，并逐步从靠近沿溪大队部附近的民工分队，向方斗山深处的民工中队和分队推进。六月夏至前后，我们在大队部安排下，不惧艰难，跋山涉水，专程前往方斗山深处，去给民工大队三中队作慰问演出，并打算把在地区先代会上表演的整台节目，奉献给在崇山峻岭中做开路先锋的英雄们。为迎接这次演出，三中队的民工们，提前在临时工棚前，把原来已经平整出的操场，又作了适当扩大和整修，并专门用木头，为我们搭建了一个非常结实的大舞台，备好了数盏雪亮的汽灯，甚至还在供我们临时居住的工棚旁，专门加盖了男女厕所。

　　由于三中队处在与石柱县民工大队某中队交界处，涪陵县民工大队某中队驻地离此也不远，因此很多附近的村民、石柱县民工、涪陵县民工闻讯后，早早地就在三中队划出的范围线外和靠舞台很近的操场边角上，预先派人用石头和板凳占好了位置。那天本是一个星光璀璨的美好夜晚，演出一开始就受到了观众们掌声不断的欢迎，场上气氛也非常欢快热烈，但几个节目以后，我报完幕刚回到后台一会儿，就听到台前爆发出一阵骚乱，继尔有人怒斥狂吼，我赶紧探头出去张望，只见队里几位转业军人，挥舞着板凳向舞台前一群年轻民工冲去，四散而逃的那帮人，很快镇定下来重新聚集成团，并随手抓起石头、竹棍、板凳等，在人多势众的鼓舞下，向舞台方向反扑过来，整个现场完全处于失控的混乱状态中，陶、王、杜三位老师见情况危急，赶紧让我们离开舞台去找地方躲起来，我和几个队员就近蹲在舞台下的阴影里，听着外面的嘈杂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完全不知情况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直到听到三中队领导，用手执话筒让大家保持冷静，并回到自己的工棚去的大声喊话，我们才慢慢走了出来，回到临时驻地，经打听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刚才那群来自涪陵县的年轻民工，看演出时对台上某位女演员，有些出言不逊，惹怒了我们宣传队毛其文等几位好打抱不平的转业军人，才发生了刚才那场骚乱；见事已至此，看来今天的演出已经彻底泡汤了，我正在打算卸妆时，又有好几十个手持马灯和棍棒的涪陵县民工，完全不听三中队领导的劝阻，包围了我们驻地，几个大胆领头的年轻人进入工棚，提着马灯挨个照着我们辨认，因没找着毛其文等几位转业军人，才骂骂咧咧地带着人离开了；后来听说，毛其文他们几位，包括并没参予打人的周明，被好心的三中队民工藏在他们工棚里，第二天清早，见无大事才护送他们回来归队集合。为避免事态继续扩大，三中队领导让厨房给我们送来开水和馒头，让我们在路上边走边吃，并派了一大队民工，护送着惊魂未定的我们，匆匆离开了方斗山，结束了这场空前绝后的未竟演出。从这件事中我看到：野蛮的可憎与文明的无奈，那成败有时全在一念之间，好事就变成了坏事，为何人们不将坏事变好事呢？

冤家路也窄

　　一九七六年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上午，我和宣传队里几位队员，破天荒地渡过沿溪河去复兴公社赶场，这是我住在沿溪近一年中，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去这个近在咫尺的地方。那天天气晴好，山脊上用石板铺出的大路，从沿溪河边泛着天光，把我们带向山腰那人头攒动的街市。这条顺长江弯曲的长街，一边房屋傍山靠崖临街，一边建筑面街朝江望水，依山就势，傍水凌波，吊脚筑台，层层叠叠，在树木掩映和阳光透射下，显得十分灵动。那天赶场的人特别多，我们几个同行的队友，在街上走走停停看看，进进出出问问，一会儿就走散了；就在我准备掏钱买鸡蛋时，忽听近前有毛其文那熟悉的声音正在与人争吵，分开众人我看到，天哪，真的是冤家路窄，涪陵县民工大队那天提马灯闯我们驻地那几位，正在凶神恶煞地揪着寡不敌众的毛其文衣服说聊斋，我赶紧前去打圆场，这时我们几个走散的队友也寻声来到现场，两拨人一下变得势均力敌，如果在乡场上动手打起来，真还不知鹿死谁手呢？只见毛其文镇定自若地给对手说：这旁边就是复兴小学院子，你我要做啥子，不要伤及无辜，到那里去如何？！那几位看来也是懂理的人，放手跟着进了校门。

　　我是第一次来这学校，站在偌大的天井中才发现，这大院原来是个戏园子，周边的厢房是小学生们的教室，毛其文从未关门的教室里，提出两条板凳扔在地上，对那几人说，拿到舞起！见他们没反应，他抓起板凳就砸向自己剃光的头颅，只见啪、啪、啪三下，伴着嗨、嗨、嗨三声，下下击中前额，声声脆亮实在，看得目瞪口呆那几小子还没反应过来，毛其文已把板登扔在地上，对他们说：你们来！回过神来那几个民工，哪里见过这阵势，完全被吓懵了，一下跪在我们面前求起饶来。我跟他们来到这小学，心里本已作好要打一架的思想准备，没想到毛其文这招，已不战而屈人之兵，心中甚是欢喜。以前就知道他习过武，有些真功夫，但没想到他还有硬气功这本事。我小时候虽然也跟师傅学过几招，但自己知道那全是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经这次相逢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全然消除了对涪陵县民工大队的戒备，终将坏事变成好事，从此西线无战事！

朗读者：麦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