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恬时空 | 我的知青岁月 |作者:博毅 |演绎:麦恬| 制作:池展
我的知青岁月20
不忘东方红
从小我就喜欢到朝天门去看船,六岁那年跟母亲回宁波老家,把一路上看到的很多船样子,牢记在小脑瓜里,回重庆后,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兴趣盎然地用剪纸把它们一一剪了出来,在我家靠院子的窗台上,让小伙伴们用白纸来交换;驻在石柱沿溪那大半年,只要天晴,晚饭后我都会去河边散步,看着那各式各样的轮船,在长江里游弋,常会被它们唤起无尽的思绪和乡愁,加上经常奔波在沿溪到忠县再至丰都那段川江上,所以基本熟悉并搞清楚了长江航道中,在文革时才改为东方红那一系列客船的大致情况和规律,只要看到东方红后面加有两位数字以内的客轮,首先就可以判断出,它是通往上海或武汉或南京或宜昌的大型长途客轮,一般只在县城以上大码头,或像高家镇这样的水陆交通枢纽才会停靠;东方红后面附加三位数字的客船,肯定是在区间短途航行的中小型客船,几乎是逢站必停。若按当时长航四个分局划分,可从客轮的三位数编号上看出是哪个分局的船只。长江航运总局重庆分局的轮船编号为:东方红1XX;长航武汉分局的轮船编号为:东方红2XX;长航芜湖分局的轮船编号为:东方红3XX;长航上海分局的轮船编号为:东方红4XX等。�
我们回重庆都是行上水,必定会在船上过一夜,因此通常都会等待乘坐设施设备和功能比较齐全的,二位数的大客轮。大船船票按舒适程度分为一到五等,等级越高楼层越高,其间的价差也越大。五等舱称通舱,位于船体底层接近水面处,视线不怎么好,由于靠近轮机房,除了噪声很大以外,还有柴油燃烧未尽产生的油烟味,常常充滞其间让人胸闷;在宽大又无分隔的舱房里,用角钢焊接的床位,分为上中下三层,排列十分紧凑,过道也非常狭窄,舱内可容纳好几百人,但因价格低廉,成为那时最受知青们青睐的选择;在五等舱之外,还有价格更加便宜的统舱,处在轮船最底层的吃水线下,相当于多层建筑地下室,采光通风都存在问题,尽管室内空间很大,空气也不好气味很难闻;乘客们得靠自带或廉租的卧具,去那里自寻一块地盘,铺上草席才可就地安卧。龚四平提醒我,他记得十分清楚,那时从重庆到丰都的统舱下水船,票价是3.6元;从丰都到重庆的统舱上水船,票价是4.8元;今天我们看起来并不贵的船票,但在那时,可是我们生产队一个壮劳力,起码一到两个月的工钱啊!
随着舱位等级的升高,所处楼层也会越高,室内装修和生活环境也相对更好,有四张上下铺相对的四等舱,最为经济实惠,每个房间可住十六个人,但船票也最不好买,几乎都留给了关系户或熟人,偶尔踫上有卖,如同捡漏般高兴,也会去奢侈一把。三等舱房间只有四张上下铺床,两排面对面排列,可住八个人;一般的船上,二等舱就是最高舱位了,如果没有一定级别和单位证明,花钱也住不进去,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放了两张床,最多可住四个人,二等甲在房间里放的是两张单人床只能住两人;一等舱理论上是供国家领导人和外宾乘坐的,但在我乘坐过的大轮船上,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一等舱,反正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据说两个打通的二等舱,就是一等舱了,曾经有国家领导人视察长江时就这样住过;当年毛主席视察长江乘坐的江峡轮,整条船都属专用,应该就没有舱位等级之分了。记得那些年给毛主席开过船的莫家瑞船长,在重庆人心目中有如遥远的传奇和神的存在;他小儿子那时在学弹琵琶,跟我姐姐都是重庆杂技团民乐队指挥胡诗义老师的同门弟子,因常来我家交流,才让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东方红号大客轮上的配套生活服务设施非常齐全,有开水间、盥洗室、公共卫生间、男女浴室、医务室、阅览室、餐厅、小卖部、邮电所、前后甲板及顶层观光平台等等;如果需要家里来码头接,我上船就会去邮电所拍发一封加急电报,还会去浴室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船上每层楼都有一个餐厅,设在舱房的后面,左右舷都开有通向走道的疏散门,三面都是玻璃窗,光线和通风都非常的好,在触目皆是美景的通透中吃饭,心情自然会十分舒畅;船上的餐饮从来都是物美价廉,三餐都能让人心满意足;那时到江岸上任何餐厅吃饭,都需要粮票,只有在船上餐厅用餐,不仅不要粮票,那丰富的饭菜还都不限量供应。前后甲板和顶层观光平台,对所有旅客开放,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不仅可以任江风轻拂,更可揽两岸美景入怀,在翻腾的水雾中,看着那追波逐浪的江鸥,在船尾自由自在地翱翔,可以撩拨起少年心中,无穷无尽的遐思和幻想;当知青那些年,无论身处怎样的境遇,只要一踏上这船舷,我的心情立马就会改变,仿佛感觉到隐藏在岁月深处那些墨客骚人,风流才子,绝色佳人也会纷至沓来,齐聚这江舟之上,在波涛汹涌中随风咏叹,对酒当歌,纵情欢唱,翩翩起舞,把他们的喜怒哀乐,内心狂野,傲世才华,万丈豪情,红尘恩怨,全都挥洒在这大好河山之中,那一首首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驱走了我内心的孤独寂寞,陪伴我度过了那一个个漫漫长夜!
2021年10月1日于重庆
(文中图片均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
朗读者:麦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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