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动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一月是挪威漫长的极夜,也是观赏北极光的最佳时期,特罗姆瑟则是最佳观赏地点之一。路过为了等极光,在挪威住了大半个月,恰巧任间的家就在特罗姆瑟,于是他热烈地邀请她住进他家,说是礼尚往来。等待极光的日子里,任间极尽地主之谊。他们一起坐缆车爬到城市最高点,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任间恐高,在缆车上时瑟瑟发抖,路过憋着笑,踮起脚尖帮他捂住眼睛。他弯下腰配合她,密长的睫毛扫在她掌心,痒痒的,让她的整只手都发烫。路过一直很喜欢驯鹿,所以任间带她去坐了驯鹿雪橇。坐在雪橇上实在是太冷了,半途中,路过的围巾、帽子,甚至睫毛上都结了霜,任间想帮她摘下来,却拔掉了她的睫毛,疼得她呲牙咧嘴。他大笑起来,干脆伸手把她紧紧搂进怀里。晚饭时他们坐在当地牧民的木屋中,有小伙儿抱着吉他在唱北欧情歌。路过问任间:“你会唱吗?”他点点头。路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能唱给我听吗?”任间偏过头看了她几秒,路过被看得心虚地低下了头,任间没回答,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知是安慰还是抱歉。路过自嘲一笑,站起身说:“那我唱首情歌给你听吧。”她借过吉他,坐在木屋中间,自弹自唱了首《小情歌》。异域他乡,冰天雪地里,她唱着只有他们俩才听得懂的情歌,但任间自始至终只是笑着看向她。所以路过最后也没敢说,自己喜欢驯鹿,是因为她觉得任间的眼睛就和驯鹿一样,安静、纯净、温驯。待到极夜来临,北极圈内每天超过二十小时都是黑夜,路过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任间会说“一到冬天我就想逃离挪威”,也明白了他待在中国的那个冬天为什么如此执迷于晒太阳。任间的养父母都是典型的北欧人,和善而温吞,他们对中国也很好奇。每个无所事事的“白日”,屋外是无尽黑暗和鹅毛大雪,路过和他们一家人都会一起窝在壁炉旁。她坐在暖烘烘的炉边,把曾经给任间讲过的故事,再次用英语复述。任间靠在躺椅里半阖着眼,烛火微光把他的侧脸照得温柔又迷离,让她生出一种他们是一家人的温馨错觉。看到极光那刻,是十一月的一个晚上。漫天绿莹莹的北极光下面,是寂静的岛屿村落,和挪威的森林。周围所有观看极光的旅客,此时都激动得欢呼起来,热烈的气氛很容易受到感染。任间也笑很开心,他突然附身抱住了路过。北极圈内,极光之下,光影浮动,宇宙似乎被点亮,而他们站在星河之间拥抱。这一刻,路过头脑中一片空白,周围人的欢呼,寒风的呼啸,她全部听不见了,世界都成了背景板,只剩下了他和她。路过情不自禁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他眼里有些意外,却没有立刻拒绝她。须臾,他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轻柔地,礼貌而克制地触碰了她的脸,比风还轻的一个吻。路过的少女心却如烟花般炸开。看过极光后,路过还是离开了挪威,她走得静悄悄,就像当初任间离开中国时一样。她原本以为那晚过后,他们会有新的故事,平行线会创造出相交的奇迹。但是任间却向她道了歉。“我很难说自己对你没有心动,但是你早知道我是不婚主义者,不打算恋爱,也没有想过为谁放弃自由。很抱歉情不自禁地吻了你,但是极光很美,我希望你能留下完美的记忆,而不是一想到极光,就想起一次失败的表白。”他的拒绝都如此温柔妥帖,让她生不出一丝怨恨,甚至感谢他,送给她如此美妙的夜晚。回到中国的第一夜,路过失眠了。于是她爬起来录制了新的电台内容,只有一句话。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翻译成英文,也第一次放弃了正经呆板的播音腔,用了自己熟悉的、带着一点西南口音的腔调,因为这是她讲给自己的悄悄话。“大概是因为我叫做路过,所以迄今为止,我短暂的人生都在不断地路过。路过火山,路过河滩,路过鲸鱼,路过极光,也路过了过分美好的人间。”上传成功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大概是同样失眠的,名为world的听众瞬间点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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