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下旬,以色列加大了对支持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的黎巴嫩真主党的打击力度,在清除包括其领导人纳斯鲁拉在内的指挥高层的同时,也造成不少黎巴嫩平民伤亡和100多万人流离失所。目前正在黎巴嫩进行采访的《环球时报》特约记者,10年前在黎就曾有过与真主党的“首次相遇”,这次采访黎以冲突更是通过近距离的观察对真主党有了更多的认识。
2014年,因为叙利亚内战的持续以及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在中东攻城略地,我和同事趁夜色赶往叙首都大马士革采访。在从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出发准备前往叙利亚时,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真主党成员。
他是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我记得这名青年当时见我对黎巴嫩真主党知之甚少时,曾用手指比画着告诉我,他的兄弟成千上万。说话间,他还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子,拿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照片为我扫盲,说这就是他们所有人的领袖,叫纳斯鲁拉。
转眼10年过去了,2024年9月28日,我站在贝鲁特南郊的代希耶,四周是一片焦土,碎石瓦砾铺满街道,浓烟不断从残破的高层民宅中冒出。我的眼前就像灾难片中的死寂场面。在我来到代希耶的前一天,以色列战机向这里暗藏于民宅下的真主党地下总部投下超过80枚配备美制精确制导系统的炸弹,定点清除了纳斯鲁拉。
这次来黎巴嫩,几轮与真主党成员面对面的经历,让我对这个组织及其成员有了一些具象化的认识。关于这些,我只能用文字来记录,因为和他们打交道的过程,是被禁止录影的。真主党成员怕露脸,是我这次在黎南部城市提尔采访时最强烈的感受。
提尔这座黎巴嫩南部海滨城市距离贝鲁特仅需一个半小时车程。如果不是因为以军日夜发动军事打击,今年夏天这里就会游人如织。走在提尔城街头,我想用手机拍摄一些当地人去楼空的落寞街景,却不料被一些真主党成员阻止。他们对我充满戒备,打开我的手机后指着里面的黎巴嫩地图截图问我:“为什么要在贝鲁特、西顿和提尔三座城市上画3个红圈?为什么要拍提尔城?”我对他们解释说,我是外媒记者,有黎中央政府发放的采访许可证,不是他们担心的间谍,在上面城市画圈是为了告知同事我出差的地方。
为了核实我的身份,真主党成员打开了我和摄影师的行李包,拿着我们的手机一张张地检查我们拍摄的照片和视频。最终在确认我的身份后,这些真主党成员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们对我们说,在这里,黎中央政府的采访许可证没有用处,没有真主党认可的媒体事务主管亲自出具的许可证,谁都不能拍摄这里的人群相貌甚至是街道楼群,因为任何信息都有可能被以色列的大数据收集捕捉到,而这会给提尔城内的真主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在检查完所有东西后,他们将这些东西都还给了我。
以提尔城为代表的黎巴嫩南部城市,是真主党的主要影响范围。该组织早已从只会扛枪作战转变为在黎议会坐拥席位的国家政党。这样的转变无疑让其成员分布更加全国化。
从贝鲁特一路南下到黎巴嫩南部,沿线有几十座城镇,黎巴嫩全国已有超过百万人为躲避战火逃离家园。他们对现状的不满以及对以军持续打击的痛恨,正在逐步转变成为对真主党的同情和支持。
10月3日,我从位于贝鲁特市区的黎巴嫩议会大楼旁一处被以军定点打击的民宅现场坐车回来,50岁的当地出租车司机主动跟我分享他的感受:“我不是真主党的成员,也从来没有被强迫加入,但是我现在希望它能最终获胜。”我反问他,真主党高层接连被杀,以及近期已经有400多名真主党成员被以方击杀,这个组织会不会最终被以方消灭殆尽?司机透过汽车反光镜看了看我,并用坚定的语气对我说,这一天绝不会到来,因为他们都会是真主党的支持者。
9月28日,一名好心的当地向导帮我一路问。寻着空气中弥漫的烧焦味,我们最终找到了纳斯鲁拉被炸死的地方。在一个深约数十米的巨型被炸深坑周围,很多当地民众不顾我这个外人在场,都在掩面哭泣。
当地人的悲伤说明以色列纵然是精准打击,也难免让无辜平民丧命,这加深了当地人对以色列的仇恨。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在知道我的记者身份后,就冲着我高喊:“我们都是真主党!这里的人都是真主党!”
老人的愤怒以及之前出租车司机的回答,加上我在黎巴嫩街头巷尾的观察,让人感到虽然纳斯鲁拉以及一众高层作战指挥官已死,但真主党在黎巴嫩远不至于土崩瓦解。
以色列多地10月7日举行集会活动,悼念一年前在哈马斯袭击中遇难的民众。以总统赫尔佐格当天也在毗邻加沙的以南部社区出席活动。在贝鲁特,我特意留意该国的电视新闻节目,其中这方面的报道很少。对于黎巴嫩人来说,这一天和昨天或是明天,应该没有什么区别。
在贝鲁特美国大学执教的历史系学者马克姆-拉巴是一名土生土长的黎巴嫩人。他尝试向我解释黎巴嫩人的心态:“今年的10月7日,黎巴嫩生灵涂炭,这和去年这一天的以色列南部相比,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如果以色列真的要悼念,还是等到眼前的这一切都结束的那一天吧。”
马克姆-拉巴是黎巴嫩真主党的反对者之一。由于他的批评犀利且高调,在黎巴嫩遭到不少亲真主党人士的抨击,以至于他现在出门都要请黎安全部门配备保安带枪陪同。采访归途,我在想马克姆-拉巴所说的“等到一切都结束的那一天”。或许真的到了那一天,黎巴嫩人无论派别,都能过上安宁平静的生活,那才是历史节点、人生幸事!
谁是恐怖分子
早
打卡
(ง ื▿ ื)ว
这个声音好讨厌啊
你一会纳斯鲁拉一会纳斯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