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回答（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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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回答!
(战争已经结束——代价已经付出——标题已经定下，不能收回；)
叫每个人回答!叫睡着的人醒来!不让一个人逃避!
我们还非得继续掖着感情、偷偷摸摸吗?
让我把这个作个了结——我公开宣称要重新分配角色；
让站在前列的退到后边!让后边的进到前列发言；
让杀人犯、死脑筋、傻瓜、下流坯提出新建议!
把老掉牙的计划统统推后!
把表象和理论给翻个里朝外!让动机和结果一样随意地犯罪!
把做苦工的建议置于所有建议之上!
谁也不要由人指出他的归宿!(说!你知道你的归宿吗?)
让男男女女们因肉体而被嘲笑，因灵魂而被嘲笑吧!
让他们心中的爱等待，等待!让它去死，或者通过流产到别的星球上去!
让每个人心中的同情等待，等待!或者也让它变作侏儒去到别的星球!
让处处充满矛盾!让一件事和另一件矛盾!让我诗里的一行和另一行矛盾!
让人民爬着、伸着向往却又茫然的手!让他们的舌头断掉!让他们的眼睛无神!不让爱的鲜美诱惑进入他们的心!
(啊，时代!国家!在每一种公共和私人的腐败中窒息!
在堆积如山的盗窃、无能、伤风败俗里透不过气；
厚颜无耻、阴谋诡计，像海浪翻滚，围住你，淹没你，啊，我的时代!我的国家!
纵使战争的雷暴、猛烈的闪电也净化不了空气；)
——让美国的理论还是那套管理、等级制、比较!(说!你还有什么别的理论?)
让那些不信生死的人接着领导大众!(说!为什么他们不该领导你?)
让人们走近地狱，踩进去!让白天比夜晚还黑暗!让睡眠带来的睡眠比醒着还少!
让那个为他或她创造的世界永远别出现在他们面前!
让年青人的心仍然自己离开老年人的心!让老年人的心离开年青人的心!
让太阳和月亮走开!让舞台布景接受观众喝彩!让群星之下一片冷淡!
让自由证明人没有不可剥夺的权利!任何能够实行专制的人，就让他专制个痛快!
只让不信教的得到支持!
让明目张胆的卑鄙、奸诈、嘲笑、仇恨、贪婪、猥亵、无能、淫欲，被看得高于一切!让作家、法官、政府、管家、宗教、哲学，把这些东西看得高于一切!
让最坏的男人让最差的女人生出孩子!
让牧师接着玩弄不朽!
为死亡举行就职典礼!
除了教师、艺术家、伦理学家、律师，以及有学问、讲礼貌的人的骨灰，别的概不保留!
把没有我的诗的人给暗杀掉!
把牛、马、骆驼、蜜蜂——把泥鳅、龙虾、贻贝、鳗鱼、鱿鱼、哼哼唧唧的猪鱼——把这些，还有像这类的，摆在和男人女人完全平等的地位!
让教堂接纳蛇、毒虫和死于最肮脏的疾病的人的尸体!
让婚姻降格给傻子们，只在他们中进行!
让男人在一伙儿，老是想着、说着女人的荤话!让女人在一伙儿，老是想着、说着男人的荤话!
让我们所有人，一个不落地冒着生命危险，每个月一次在大庭广众里赤身裸体!谁选中了我们的身体，就随他怎么摆弄、细看!
除了二手的复制品，什么都不允许存在于世!
让世界抛弃上帝，从今往后也永远不准提起上帝的名字!
让上帝没有了!
让金钱、买卖、进口、出口、风俗、权威、惯例、脸色苍白、消化不良、煤灰、愚昧、没有信仰，都有吧!
让法官和罪犯换换位置!把管监狱的投入牢房!让过去的囚犯掌管钥匙!(说!为什么他们不该也换换位置?)
让奴隶们做主人!让奴隶主当奴隶!
让改革者从他们没完没了、大喊大叫的台子上下来!让白痴和疯子走上每个讲台!
让亚洲人、非洲人、欧洲人、美洲人和澳洲人去武装对抗相互的秘密谋杀吧!叫他们抱着枪睡觉!谁也不要相信什么善意!
不要有不合时宜的智慧了!让它给瞧不起、被嘲笑，从世界消失!
拿天上的一片浮云——拿海里的一个波浪——拿生长的薄荷、菠菜、洋葱、西红柿——拿这些去展览，收高价门票!
叫合众国所有人为了几个油头滑脑的家伙靠边站!让这几个人抢夺他们挑上的东西!让其余人发呆、傻笑、挨饿、听使唤!
给幽灵装上生殖器!把真人的生殖器割下来!
让有富裕、庞大的城市——可任何一座都还没有一位诗人、救世者、文化人、情人!
让合众国里不信教的人笑着赶走所有信仰!
如果发现一个有信仰的人，就让其余人猛烈攻击他!
让他们去恐吓有信仰的人!让他们摧毁产生信仰的力量!
叫男女娼妓们放聪明点!当还在逢场作戏，就让他们献媚取宠吧!(啊，逢场作戏!逢场作戏!逢场作戏!)
让传道士们去背诵教义!让他们还只教着他们过去被教的那点东西!
让精神错乱的人还看管精神正常的人!
让书本取代树木、动物、河流、云彩!
让瞎画的英雄肖像取代英雄本人!
让男人永远不要听随他的男子气概行事!
让他跟在闹人、肺痨病人和斯文人士们后面亦步亦趋!
让白人继续把黑人踩在脚下!(说!到底是谁被踩在脚下?)
通过镜子里的映像来研究世上的事物吧!让事物本身继续被忽视!
让男人到处寻找乐趣，可别在他自己身上找!
让女人到处寻找幸福，可别在她自己身上找!(在你一生中，你享受过一个钟头的真正幸福吗?)
让有限的活着的年代不要为死后的无穷岁月做任何事情!(你以为死后会做什么呢?)
(18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