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掘起一块聚集着中等气泡的冰块,把它翻个底朝天。我看到在气泡之下,它的周围已经结了一层新冰,所以这个气泡是夹在两片冰的中间的;它整个夹在冰层的底部之中,却又贴近上层,扁平的形状有点像扁豆,圆形的边缘,深达1/4英寸,直径约4英寸。最令我惊奇的是在这气泡的下面,冰层融化得很有规则,就像一只倒置的茶托,在距中央5/8英寸的地方,湖水和气泡之间有着一层薄薄的分界线,最薄的地方还不到1/8英寸。而在其他地方,这分界层中的小气泡不断地在下方爆裂。据我的观察,在最大直径约为1英尺的气泡之下,是完全没有冰的。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第一次看到的那些附在冰下面的小气泡,现在也冻结在冰块之中了。它们中的每一个,都以不同程度对冰块起着凸透镜聚光和热的作用,不断融化着冰块。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冰融化时会爆裂有声了,原来就是这些小气泡在捣乱啊。在寒冬翩翩而至之时,我刚好砌完泥墙。狂风在屋子的周围吼叫着,撕扯着,似乎待命已久,直到此时才得以释放。野鹅在黑暗中呼号着,哀鸣着,拍动着翅膀呼啸而来,一直到大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白雪。它们有的会停在瓦尔登,有的则低飞着穿过森林去往美港,准备南迁飞至墨西哥。有好几次,大约在10点、11点光景,我从村里往家回的时候,总能听到一群野鹅或野鸭的走动声,那声音就在我屋后。它们从洼地边林中的枯叶穿过,我想,它们是去那里觅食吧。有几次,我还能听到它们的领队低唤着急行而去的口令声。我记录了这几年瓦尔登湖全面冻结的时间:1845年里,瓦尔登湖全面冻结是在12月22日的晚上,而早在十多天前,费林特和其他较浅的湖沼地区就已全部结冻了;1846年里,是12月16日那一夜上冻;1849年,大约是12月31日夜里;1850年,大约是12月27日;1852年,是1月5日;1853年,是12月31日。我们可以看出,它全面结冻的时间基本上是固定的。自11月25日以来,地面上已经堆起厚厚的冰雪,突然间,冬天的景象就展现在我的眼前了。于是,我更加依恋我的小窝了,总是希望在屋子里点亮火把,温暖我的身体,也温暖我的心。我现在的主要户外工作便是前往森林寻找枯木,我常常是抱着或者扛在肩上,当然,有时还在左右两臂下各自夹着jiā zhe干枯松枝,拖着它们回家。在夏天被用作藩篱fān lí的茂郁松树,就得耗费我大量时间和精力。它们已经祭过土地之神,现在我又把它们祭给火神。到森林中去猎取,或者说去偷窃一些燃料,然后煮熟一顿饭菜,这是多么有趣的事啊!这样想来,我的面包和肉食就很美味。在大部分的乡镇,森林里都有足够的柴火和废木料用来生火,可是目前,森林里的废木料却没有为任何人提供温暖,甚至还有人认为,它们阻碍了幼林的发展呢。有时,湖面上漂浮着许多木料。夏天里,我曾经发现一个用苍松做的木筏,应该是爱尔兰人造铁路的时候钉制的,树皮还附在木头上。我把它们中的一部分拖上了湖岸。虽然它们已经在水中浸泡了两年之久,现在又在高地上躺了六个月,并且还饱和着水分没法晒干,不过却还是十足的上等木料。冬季的某一天,为了自娱,我把木头一根根地拖起来,拖有半英里远。这些木头都长达15英尺,一头搁在我肩上,一头放在冰上,就像溜冰似的滑了过来。有时,我还把几根木料用赤杨的纤枝捆上,再用一根较长的赤杨或桤木丫枝钩住,然后慢慢地把它们从湖面上拉走。虽说这些木头水分极多,并且重得像铅,但是它们却非常耐烧,而且烧的火也很旺。在我看来,它们浸湿了后似乎还更易燃,就像浸水的松脂在灯里烧起来格外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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